混沌虚空,无岁月。
林夜所化的那方微小混沌空间,如同一粒尘埃,在狂暴的地水火风中沉浮。他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自身、对这片虚空的感知与修炼之中。
他的状态极为奇特。非生非死,亦非传统的能量体或元神体,而是以一种“概念”与“能量”结合的形式存在。这方混沌空间即是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即是空间的核心法则。他无需呼吸,无需进食,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演化”与“成长”。
修炼的方式也与以往截然不同。他不再引导天地灵气,而是直接吞噬、解析、炼化这片混沌虚空中最本源的混乱能量。这些能量狂暴无比,蕴含着火之爆烈、水之至柔、地之厚重、风之无相,更有时空碎片夹杂其中,凶险万分。每一次吸纳,都如同在体内引爆一场微型的开天辟地,他的混沌空间便随之震荡、扩张、或是濒临崩溃。
起初,他只能汲取发丝般细微的一缕能量,需耗费数年光阴才能勉强炼化。混沌空间的扩张微不可察,意识的凝聚也缓慢如蜗行。
但他有足够的耐心,更有《混沌创世经》这门得自起源之钥碎片信息、专为混沌之灵打造的无上法门为指引。此法不修金丹,不凝元婴,只求将自身混沌空间不断开辟、稳固、演化,最终成就一方真实不虚的“体内宇宙”。
千年时光,弹指而过。
林夜的混沌空间已从最初的微尘大小,扩张至百丈方圆。空间内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清浊渐分,轻灵之气上浮为“天”,浑浊之气下沉为“地”,虽然依旧空无一物,却已有了世界的雏形。他的意识也壮大了十倍不止,凝实如水晶,可清晰内视空间每一寸变化,对外界能量的感知也敏锐了百倍。
这一日,他小心引导着一股稍大的混沌气流纳入空间。气流入内,顿时化作地水火风疯狂肆虐,空间壁垒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定!”
林夜意识化作无形法则,笼罩整个空间。顿时,肆虐的能量如同被无形大手抚平,虽仍奔腾不休,却不再冲击壁垒,而是开始缓慢地融入天地之中,加固着这方初生世界。他对能量的掌控,已精妙入微。
又三千年过去。
混沌空间已扩张至万里之广。天空中,出现了稀薄的、由能量演化出的云气;大地上,则有了山川河流的模糊轮廓,虽然依旧荒芜死寂,却已有了几分真实世界的景象。林夜的意识强大无比,神念可轻易覆盖整个空间,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遥远星海传来的、微弱而熟悉的波动——那是璃月、苏慕遮他们的气息。她们还活着,星海……还未彻底寂灭。
这让他心中稍安,修炼之心更为坚定。
他开始了新的尝试——创生。
他集中意念,引导空间内一缕精纯的生命本源之气,混合水土精华,于大地一处灵脉节点,尝试塑造最简单的生命形态。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生命是宇宙最复杂的奇迹,即便他掌控部分本源,创造生命也绝非易事。
万年光阴,悄然流逝。
这一日,在他无数次尝试的那处灵脉节点,一点微弱的绿意,终于顽强地破土而出!那是一株三叶小草,形态稚嫩,却散发着纯净的生命气息!
成功了!
尽管只是最卑微的植物,却是从无到有的质变!在林夜激动地注视下,这株小草缓缓生长,吞吐着空间内稀薄的灵气,又反哺出更加精纯的生命气息。它成为了这方死寂世界的第一个居民,也点亮了林夜心中的明灯。
有了第一次成功,后续便顺利了许多。他开始尝试创造更复杂的植物,甚至微小的浮游生物。每一次成功的创生,都让他对生命法则、对混沌演化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的混沌空间也因此变得更加稳固、充满生机。他的修为,在这种不断的创造与感悟中,水到渠成地不断提升,虽无明确境界,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远超当年的化神,甚至触摸到了合道的边缘,而且是更为本质、更为强大的混沌合道!
期间,他也并非一帆风顺。曾有一次,他尝试创造一种蕴含火焰法则的灵花,引动了空间内过于狂暴的火系本源,导致小半个空间陷入火海,险些失控崩溃。还有一次,他感知到外界一道恐怖的时空裂缝扫过,若非及时收缩空间隐匿,恐怕已被撕碎。
两万载岁月,悠悠而过。
林夜的混沌空间,已扩张至百万里方圆。天空有日月星辰虚影轮转(由能量幻化),大地山川起伏,江河奔流,森林郁郁葱葱,海洋波澜微兴。虽无鸟兽鱼虫,却已是一派生机盎然的初生世界景象。他自身意识与空间完全融合,言出法随,一念可引动世界之力。其实力,深不可测。
他站在世界的中央,仰望苍穹。他能感觉到,这片混沌虚空已无法满足他进一步演化的需求。空间的扩张速度明显放缓,能量的汲取也趋于饱和。他需要更高级的能量,需要更完整的法则,需要……回归星海,或者,去往更深层次的混沌。
同时,他通过与世界本源的深层联系,隐隐感知到,遥远星海传来的波动中,多了一丝焦急与不安。虚无的侵蚀,似乎又开始加剧了。
“是时候了。”林夜轻语。潜修两万余载,他已初步具备了应对危机的实力。他不能永远躲在这里。
他心念一动,整个百万里方圆的混沌空间开始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枚混沌色、内部仿佛有宇宙生灭的珠子,落入他意念所化的虚影手中。这便是他的“混沌珠”,也是他的本体。
下一刻,混沌珠轻轻一震,撕裂虚空,朝着星海波动的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