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陨州，下界第一禁地。
当凌尘踏入这片土地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天地法则。
这里的天是暗红色的，仿佛被鲜血浸染过无数岁月。大地龟裂，裂缝中不时涌出灰白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怨魂虚影在哀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荒芜的气息，吸入口鼻间，竟让人神魂都感到微微刺痛。
“不愧是上古战场遗迹。”凌尘环顾四周，神色平静，“连天地法则都被打碎了，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难怪寻常修士不敢踏足。”
他取出天机阁给的兽皮地图，神识扫过。
地图显示，他现在的位置是天陨州最外围的“白骨荒原”。这里曾是上古大战的一处次要战场，陨落的多是些小卒子，危险程度相对较低。但饶是如此，地图上还是标注了七八处红色标记，代表“圣人境以下入之必死”的绝地。
“混沌泉眼在东北方向，距离此地大约三万里。”凌尘收起地图，“途中要穿越‘玄磁迷雾’、‘虚空裂谷’、‘怨魂沼泽’三处险地。以我的速度，全速赶路大概需要五日。但若遇到空间乱流或者……”
他话未说完，前方荒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啸！
“呜嗷——！！！”
那声音似兽非兽，似人非人，充满了疯狂与怨毒。紧接着，地面剧烈震动，无数白骨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尊高达百丈的白骨巨人！
巨人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鬼火，张口咆哮时，喷出的不是气流，而是密密麻麻的怨魂！
“怨灵聚合体？”凌尘挑眉，“倒是有点意思。”
这类存在通常诞生在陨落者众多的古战场，由无数怨魂相互吞噬、融合而成。眼前这尊白骨巨人，气息已经达到了圣人五品左右，在这白骨荒原上，算是一方霸主了。
“吼！！！”
白骨巨人显然将凌尘当成了入侵者，百丈骨臂抡起，带着呼啸的阴风狠狠砸下！骨臂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随时可能碎裂！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圣人色变的一击，凌尘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
“混沌·镇魂。”
五指张开，掌心混沌气流流转，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
波纹扫过白骨巨人的瞬间，那百丈身躯猛地僵住！眼眶中的幽绿鬼火剧烈闪烁，仿佛遇到了天敌般惊恐！
怨灵最怕什么？
至阳至刚的雷霆、火焰，或者……凌驾于一切神魂之上的混沌威压！
“散。”
凌尘轻轻吐出一个字。
“砰！”
白骨巨人庞大的身躯轰然炸开，重新化作漫天白骨与怨魂。那些怨魂发出凄厉哀嚎，想要四散逃窜，却被凌尘掌心涌出的混沌之力尽数吞噬、炼化。
“味道不怎么样，但聊胜于无。”凌尘感受着涌入体内的精纯魂力，微微摇头，“杂质太多，怨气太重。若是直接吞噬，容易污染神魂。好在《大荒吞天诀》能将其中的怨念剥离、净化。”
他继续前行，炎魔傀儡沉默地跟在身后三丈处。
接下来的路程，又遇到了几波类似的怨灵聚合体。有由刀剑碎片组成的金属怪物，有完全由腐烂血肉堆砌的尸山，甚至还有一片会移动的“血海”——那是由亿万滴强者精血汇聚而成，每一滴都蕴含着恐怖的煞气。
这些存在，最弱的也有圣人三品，最强的甚至达到了圣人七品。
若是一支寻常的探索队伍，早就全军覆没了。
但对凌尘来说，这些都只是送上门来的补品。
“吞。”
“吞。”
“吞。”
一路走，一路吞。
等穿越白骨荒原、抵达第一处险地“玄磁迷雾”边缘时，凌尘的修为已经巩固在了半步圣王巅峰，距离真正的圣王境只差一个契机。
“玄磁迷雾……”
凌尘站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前，神色稍显凝重。
这片迷雾覆盖了前方百里范围，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磁力光线在流动。根据地图标注，玄磁迷雾内蕴含极强的磁力乱流，能干扰修士的神识、真元，甚至扭曲空间方向。一旦陷入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最终被磁力撕成碎片。
“寻常方法确实麻烦。”凌尘想了想，忽然笑了，“不过，本尊有更简单的办法。”
他转身看向炎魔傀儡：“你，进去。”
炎魔傀儡没有智慧，只有本能。得到凌尘命令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入迷雾之中。
“嗡——！”
就在炎魔傀儡进入迷雾的瞬间，四周的磁力光线仿佛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涌来！无数道扭曲的磁力缠绕在傀儡身上，想要将其撕碎、分解！
但炎魔傀儡是什么？
上古炎魔所化，大圣巅峰级别的存在！虽然现在实力十不存一，但肉身强度依然恐怖！
“嗤嗤嗤……”
磁力光线在傀儡表面划出一道道火星，却连最浅的白痕都留不下。
凌尘通过神魂印记感知着傀儡的状态，同时仔细观察磁力光线的流动规律。
“原来如此……”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些磁力并非无序乱流，而是按照某种古老的阵法轨迹在运转。只要找到轨迹的节点，就能安全通过。”
他身形一动，也踏入迷雾之中。
有了炎魔傀儡在前“开路”，加上已经摸清了磁力运转规律，凌尘在迷雾中如鱼得水。他时而左移三步，时而右踏七步，时而凌空跃起，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了磁力最狂暴的区域。
百里迷雾，常人可能需要数日才能艰难穿越，而凌尘只用了半个时辰。
当他走出迷雾时，前方出现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座横亘在天地间的巨大裂谷！
裂谷宽不知几千里，深不见底。谷中不是黑暗，而是流淌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时而凝聚成山川河流的虚影，时而化作星辰宇宙的缩影，时而破碎成亿万光点，仿佛在演绎着某个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虚空裂谷。
传说这里曾是两位仙帝交手的战场，他们的力量打穿了空间壁垒，连接到了某个未知的次元。裂谷中流淌的，是来自不同世界的空间碎片、时间乱流、乃至法则残骸。
“这下有点麻烦了。”凌尘皱眉。
玄磁迷雾还能靠技巧通过，但虚空裂谷……是真的需要硬实力。
想要穿越裂谷，要么有特殊法宝护身，要么修为达到大圣境，能够短暂抵御空间乱流的撕扯。否则贸然进入，瞬间就会被绞成虚无。
“地图上标注，裂谷中有三条相对稳定的‘虚空通道’。”凌尘再次展开地图，“但每条通道的入口都飘忽不定，需要等它们自动显现。而且……通道中可能有‘虚空兽’栖息。”
虚空兽，诞生于空间乱流中的特殊生灵，没有实体，以吞噬空间能量为生。最弱的虚空兽也有圣人境实力，强的甚至能达到大圣级别。
“看来得等一等了。”凌尘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炎魔傀儡守在一旁，九色火焰在体表缓缓流转，散发出灼热的高温，驱散了周围空气中的阴寒之气。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里，凌尘将之前吞噬的怨灵能量彻底炼化，修为又精进了一分。右臂的道伤虽然依旧没有好转，但至少暂时被压制住了，不会影响战斗。
第三天正午，虚空裂谷中异变突生。
谷中流淌的五彩光芒突然剧烈涌动，在某个区域凝聚成一道直径约十丈的漩涡！漩涡缓缓旋转，内部隐约可见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通向裂谷对岸。
“第一条通道出现了。”凌尘睁开眼，起身。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等待。
因为根据地图标注，三条通道中，最左侧那条相对最安全，出现的时间也最规律——每三天出现一次，每次持续一个时辰。而中间和右侧的通道，出现时间不定，且危险程度更高。
果然，半个时辰后，左侧又出现了一道漩涡通道。
“就是现在。”
凌尘身形一闪，带着炎魔傀儡冲向左侧漩涡！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通道的瞬间——
“嗤！”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突然从斜刺里射来，直取凌尘后心！
偷袭！
凌尘头也不回，左手向后一挥，混沌之力化作屏障。
“砰！”
幽蓝光芒撞击在屏障上，爆散成漫天光点。但就这么一耽搁，三道身影已经抢先一步，冲进了漩涡通道！
那是三个身穿黑袍的修士，看不清面容，但气息都在圣人七品到八品之间。他们进入通道后，回头看了一眼凌尘，眼中闪过讥讽之色，随即加速向对岸飞去。
“找死。”凌尘眼中寒芒一闪。
他本想低调通过，但既然有人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跟紧。”
凌尘对炎魔傀儡说了一句，也踏入通道之中。
通道内部并不宽敞，直径只有三丈左右。两侧是不断流转的空间壁障，透过壁障可以看到外面狂暴的空间乱流。若是撞上壁障，瞬间就会被甩出通道，落入乱流之中。
那三个黑袍修士显然对这里很熟悉，飞遁速度极快，且总能提前避开通道中不时出现的“空间褶皱”——那是通道不稳定的表现，撞上会导致方向偏移。
“看来不是第一次来了。”凌尘眯起眼睛。
他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百丈处，同时仔细观察着三人的飞行轨迹。
很快，他就发现了规律。
这三人每次变向、加速、减速，都是针对通道中某种隐晦的空间波动。那种波动极难察觉，若不是亲眼看到三人的反应，凌尘都可能忽略。
“有意思……他们身上，恐怕有能感应空间波动的宝物。”凌尘心中猜测。
就在这时，前方三人突然停了下来。
通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弯道处，空间壁障异常薄弱，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在游弋。
虚空兽！
而且看那体型，至少是大圣级别的存在！
三个黑袍修士似乎在商议什么，片刻后，其中一人取出一枚银色的珠子，对着虚空兽的方向轻轻一晃。
珠子散发出柔和的银光，那团阴影仿佛受到了吸引，缓缓朝这边靠近。
“他们想引开虚空兽？”凌尘挑眉。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三人不是要引开虚空兽，而是……要利用虚空兽攻击他！
当虚空兽靠近到一定距离时，三个黑袍修士突然同时出手，三道幽蓝光芒射向虚空兽！
“吼——！！！”
虚空兽被激怒，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通道壁障！
“轰隆！”
整个通道剧烈震荡，壁障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更可怕的是，虚空兽撞击的位置，恰好是凌尘所在的方向！
“小子，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为首的黑袍修士狞笑道，“这头虚空兽我们盯上很久了，正好借你的命引它出来！等它吞了你，我们再趁机取它的‘虚空晶核’！”
原来如此。
这三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拿他当诱饵！
“想法不错。”凌尘笑了，笑容冰冷，“可惜，用错了对象。”
面对迎面撞来的虚空兽，他没有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左手抬起，五指张开，对着虚空兽，虚虚一握。
“大荒吞天诀·吞虚空！”
“嗡——！！！”
一股比空间乱流还要狂暴的吞噬之力爆发！
那尊体型堪比山岳的虚空兽，冲势骤然停止！它发出惊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收缩，体内精纯的空间能量如决堤般涌向凌尘掌心！
“这……这是什么功法？！”三个黑袍修士骇然失色。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尊让他们忌惮无比的大圣级虚空兽，在短短三息之内，被凌尘吞噬成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虚空晶核”！
凌尘握住晶核，感受着其中精纯的空间能量，满意地点点头：“味道比那些怨灵好多了。”
他转身看向那三个已经吓傻的黑袍修士，咧嘴一笑：“现在，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