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漏进卧室时,沈昭昭正蜷在林修远臂弯里。
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一滞,接着感受到他抽走手臂的动作——是手机在震动。
林修远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蓝光在凌晨五点的暗室里格外刺眼。
沈昭昭闭着眼睛,睫毛却微微颤动。
她听见他指尖划过屏幕的轻响,听见他喉间极轻的一声叹息,然后是抽屉被拉开又合上的闷响。
“醒了?”林修远转身时,她刚好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西装裤口袋鼓起的形状上——那是他总用来锁重要东西的黄铜小锁。
“嗯。”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做噩梦了?”
林修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她发尾:“没有。”
沈昭昭没再追问。
她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想起昨夜陈管家捧着的那封苏婉儿的信。
老夫人看完后直接锁进了保险柜,只说了句“年轻人的事”,可她分明看见老太太捏信纸的指节泛白。
早餐时,林修远的注意力总往手机上飘。
沈昭昭舀了勺粥吹凉,递到他唇边:“今天陪我回趟母校好不好?”
“母校?”他接过粥碗,眼底浮起疑惑。
“新闻需要校园背景素材。”她托着下巴笑,“而且……”她用筷子尖戳了戳他的手背,“我想看看林大才子当年上课的教室。”
林修远的筷子顿了顿,到底还是点了头。
车驶入A大校门时,沈昭昭注意到他握方向盘的手松了松。
梧桐叶晒下的光斑落在他侧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比平时柔和。
她翻着手机备忘录,指尖在“图书馆三楼”的备注上停顿两秒,给秘书发了条消息:“半小时后,旧时光咖啡馆。”
旧时光咖啡馆的门铃还是老样子,叮铃一响,沈昭昭就闻到了熟悉的现磨咖啡香。
靠墙的位置摆着张旧木桌,桌角还留着当年学生刻的“早”字——那是林修远本科时最常坐的位置。
“以前常和苏婉儿在这儿讨论课题。”林修远拉开椅子,指节敲了敲桌角的刻痕,“她总说我刻的字像蚯蚓。”
沈昭昭坐下来,望着他泛红的耳尖。
服务员端来两杯蓝山咖啡,瓷杯相碰的脆响里,她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经常在这儿聊未来?”
林修远的咖啡匙停在半空。
“那时候你说想进林氏,她说想当大学教授。”沈昭昭垂眸搅着咖啡,“你说要在市中心买带落地窗的公寓,她嫌吵,说更喜欢带院子的老房子。”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发紧。
“猜的。”她抬头时眼睛弯成月牙,“宫斗文作者最擅长的就是……”她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补全别人没说出口的故事。”
林修远的喉结动了动。
沈昭昭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从帆布包里掏出张泛黄的便签纸。
纸角卷着毛边,字迹却清晰:“我们不合适。林修远。”
“今早整理你书房旧资料时翻到的。”她把便签推过去,“在你大一时的《企业管理》课本里。”
林修远的指尖颤抖着捡起便签。
晨光透过玻璃窗,在“不合适”三个字上投下金斑。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笑出声:“我一直以为是她先提的分手。毕业那天她拿着机票说要去美国,我以为……”
“所以你后来总说‘孝’字大过天。”沈昭昭握住他的手,“其实是你先画下了句点。”
林修远的手掌反过来包住她的,指腹蹭过她无名指的婚戒:“昭昭,我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她轻轻摇头,“你只是太会骗自己。”
咖啡馆的老式挂钟敲响十点。
沈昭昭望着他眼底的阴云逐渐散去,想起秘书今早发来的照片——苏婉儿的航班是十点半,而林老太太的私人飞机原定十一点起飞去杭州。
“现在重要的是……”她用拇指摩挲他掌纹,“你是谁的终点。”
林修远忽然起身,绕过桌子把她抱进怀里。
咖啡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沈昭昭听见他心跳如鼓:“是你的。”
下午三点,林宅会客厅。
林老太太放下茶盏时,青瓷与檀木相撞的脆响惊得鹦鹉扑棱翅膀。
她望着手机里苏婉儿发来的消息:“老夫人,修远最近好像不太开心。昭昭小姐总让他回忆过去,是不是……”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吹得茶几上的宫斗文原稿哗啦作响。
老太太盯着封面上“昭华夫人”的笔名,忽然想起昨夜沈昭昭剥山竹时的模样——她弯着腰,指尖沾着山竹汁,抬头时笑得那样甜,可那双眼却像深潭,瞧不见底。
“陈管家。”她敲了敲手机屏幕,“备车。我去松月楼看看老大。”
鹦鹉扑棱着飞到她肩头,学舌般重复:“看看老大……看看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