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漾在公寓门口被掳走的消息,像一颗投入京市平静湖面的核弹,瞬间引爆了滔天巨浪。
周衿墨在信息中心接到保镖阿强的电话时,有那么几秒钟,大脑是完全空白的。手机从无力的指尖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刺耳尖锐,却远不及他心碎声音的万分之一。
岁岁……被绑走了。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保护网里。
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自责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冷的控制台才勉强站稳。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冲击和恐慌中挣脱出来。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一秒钟的耽搁,都可能让岁岁多一分危险!
他眼底的血丝瞬间布满,但眼神却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凝聚起骇人的冷静和锐利,像两簇在极寒中燃烧的冰焰。
“启动最高应急响应!”他对着信息中心里所有呆若木鸡的技术人员低吼,声音沙哑。
“调用我们所有能调用的卫星资源!全球范围内,搜索一切与钟氏家族、温若雪、越国边境、Y国边境相关的可疑信号、车辆、船只、人员流动!加密频道全部打开!联系我们在东南亚、欧美所有能联系上的线人!悬赏金额翻十倍!不!翻一百倍!谁能提供确切线索,我周衿墨倾家荡产也付!”
他语速极快,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整个信息中心像一台瞬间被点燃的超级机器,疯狂运转起来。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点,屏幕上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
周衿墨拿出备用手机,开始疯狂拨打电话。第一个打给梁颂禾。
电话几乎秒接。
“墨哥!”梁颂禾的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显然已经收到了风声。
“颂禾,岁岁出事了。”周衿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动用你梁家所有在道上、在边境的关系网,给我挖!往死里挖!重点是东南亚,金三角一带!钱不是问题,我要消息!最快最新的消息!”
“明白!我马上安排!已经让人在查了!”梁颂禾没有丝毫犹豫。
紧接着是商绪、裴贺舟、战驰……这些京市顶级圈子的发小们,在接到消息的瞬间,没有任何废话,全部动用起各自家族庞大的人脉和资源。
商家的航运网络,裴家的海外势力,战家的特殊渠道……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效率,在全球范围内悄然铺开。平日里或许各有心思的年轻一代,此刻因为岑漾的安危,凝聚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甚至连祁琪和关诗晴这些女孩子,也红着眼睛,动用了自己家族的关系,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可能。
整个京市顶尖的权势阶层,因为一个女孩的失踪,暗流汹涌,天罗地网,撒向世界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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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穿越重洋,传到了正在海外处理紧急公务的岑烬野耳中。
当时他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外交会议。秘书脸色惨白,甚至不顾礼仪,直接闯入会议室,将加密电话递到他手中,附耳急声说了几句。
岑烬野脸上的从容和外交官特有的得体微笑,在听到“岑漾被绑架”几个字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黑得能滴出墨来。周身那股温和儒雅的气场瞬间被一种骇人的戾气所取代,眼神锐利如鹰隼,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他甚至来不及对与会者说一句抱歉,猛地站起身,拿着手机大步冲出了会议室,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的各国代表。
走到无人的走廊尽头,岑烬野立刻回拨了周衿墨的电话。
电话接通,没等周衿墨开口,岑烬野压抑到极致的、仿佛带着冰碴子的声音就砸了过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衿、墨!”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我他妈走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啊?!你说你就算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你说你在她在!现在呢?!啊?!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被绑走了!周衿墨!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滔天的怒火和巨大的担忧,让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外交官彻底失了风度。他恨不得立刻穿过电话线,把周衿墨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电话那头,周衿墨沉默着。他能清晰地听到岑烬野粗重的喘息声和极力压抑的暴怒。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推卸责任。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是他低估了温若雪的疯狂和钟氏家族的能耐,是他布置的安保出现了致命的漏洞。
“对不起,野哥。”周衿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自责和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岁岁。”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厉:“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岁岁找回来。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岑烬野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血腥味:“周衿墨,你最好说到做到。岁岁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岑烬野发誓,绝对让你后悔一辈子!”
说完,他狠狠挂断了电话。他需要立刻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加密号码,语气冰冷地下达指令:“启动我们所有的紧急预案!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联系我们在东南亚、所有相关国家的安全部门负责人!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我妹妹的下落!必要时,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后果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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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周衿墨和他能动用的力量再强大,终究是商业和私人层面的。他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绑匪,而是一个盘踞多年、组织严密、手段残忍且拥有极强反侦察能力的跨国犯罪集团。对方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像幽灵一样来去无踪。
警方那边的进展也同样缓慢。虽然已经启动了国际协作,与多国警方共享情报,但线索总是断断续续,刚刚摸到一点边,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跨国办案程序复杂,掣肘极多,往往错过了最佳时机。钟氏家族的老巢隐藏在边境复杂地带,甚至可能是在公海,更是增加了追踪和营救的难度。
周衿墨坐在信息中心里,看着屏幕上一次次出现又一次次消失的信号点,看着技术人员一次次无功而返的汇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有钱,有人,有关系,但在国家机器和老牌犯罪组织面前,他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这种明明拥有巨大能量却无处施展、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身处险境而束手无策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只能像一头困兽,红着眼睛,不知疲倦地催促、等待,压上自己的一切,赌一个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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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终究包不住火。
岑漾被绑架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她父母耳中。
岑父岑母原本正在家中准备晚餐,等着女儿周末回家。接到单位领导亲自打来的、语气沉痛的告知电话时,岑妈妈当场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岑爸爸手忙脚乱地扶住妻子,听着电话里的内容,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外交官,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话筒,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女儿!他们的宝贝女儿!竟然在首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穷凶极恶的犯罪集团绑架了!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垮了这个平静的家庭。
女儿被绑,绑架者还是恶名昭着的国际犯罪集团,被绑架的还是外交官的女儿!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其性质恶劣程度,足以引起最高层的震怒!
消息层层传递,迅速惊动了相关部门。上级领导在听取紧急汇报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无法无天!丧心病狂!”领导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带着雷霆之威,“在我们的地盘上,公然绑架我公职人员家属!绑架优秀大学生!这是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法律和秩序的践踏!”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国家机器的沉重力量:
“成立联合专案组!级别提到最高!授权你们调动一切必要资源!国内国外,警方、安全部门、边防、乃至特殊力量,必须全力配合!给我查!就算挖地三尺,把天捅个窟窿,也要在最短时间内,把那四个失踪的学生,还有岑漾同志!给我平平安安地救回来!”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要确保人质的绝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