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得秋水袭人道继续道:我正当青春妙年,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无数的漫漫长夜,我都在倾念我的真命天子所在何方。
于是,利用己之所长,我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表明:凡事皆定数,姻缘勿强求,有凤来仪地,自有青鸾丣。
所以,每年这凤仪馆的丝竹品评大会,我都会参与其中,弹奏我所创的“凤驭云裳曲”,为谁游之兮,凤驭云裳。
秋水袭人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苏旷道,期望有青鸾乘云而来,前两年,我始终形影自怜,一无所获,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
苏旷听得心头微震,忖道,我虽稍通音律,但器乐技法,却甚是拙劣,况且我亦没有随身携带某种丝竹,总不会是我吧,难不成我那丹田之海中发出的云霄气柱竟化育有青鸾回翔之意。
却听见秋水袭人的声音清晰且坚定地传来,苏公子,你能鸣奏出这尘世间所没有的青鸾回翔曲,正是袭人苦苦等候的人儿,实不相瞒,前两次遇见公子,袭人就感觉到公子气质与众不同,只是远远没有这次见到公子那般深刻。
公子可知道,你身上有一股清和醇正的气机是那般的吸引我,沉醉着我,迷恋着我,令我心怡明澈,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哪怕是让我立即死去,也是甘之如饴。
旷哥哥,西京之地虽然繁华似锦,却不是袭人所恋之地,袭人情愿跟随旷哥哥,远走苏地他乡,就算历尽千辛万苦,也是百死不悔,还请旷哥哥收留。说到这里,秋水袭人已是满面潮红,情难自已,娇躯盈盈一拜,伏了下去。
闻得此言,苏旷一时间心潮澎湃,有如山崩海啸,他怎能料想得到眼前这看上去冰霜高洁,气质出尘的女子内心竟是如此炽热似火,一时措不及防下,嚅嚅连声道,上师,上师还请先起来再说,慌忙间,两手向下,想将她扶起来。
秋水袭人明眸轻颤,好似滴出水来,深情款款地望着苏旷,轻轻嘤咛一声,旷哥哥,娇躯一软,倒在了苏旷怀里,一下子,苏旷只觉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顿时,内心怦怦直跳,满脸涨得通红,平素那洒脱旷达的风范一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好半响才轻道:小生何德何能,竟得上师仙子如此垂爱,秋水袭人双眼如丝,久闭的心扉一朝敞开,情关大动下,双手环抱苏旷的脖子,吐气如兰,深情无限道:旷哥哥,不要叫我上师仙子,叫我袭人即可,从今以后,我就是旷哥哥的人了,我不要当什么国手堂第一国手,我不要当什么翰林院首席院学士,我只想乖乖巧巧地偎在旷哥哥身后,做一个温柔贤德的妻子。
苏旷闻得秋水袭人如此深情言语,也是不由得沉醉其中,但突然,他浑身忽地一震,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不……,双手用力,轻轻将秋水袭人推开,啊的一声,秋水袭人猝不及防下,被推得后退几步,而一颗心则如坠冰窖,哀怨道:旷哥哥,袭人说错话了么,还是袭人才貌寡薄,入不得旷哥哥慧眼。
不是的,苏旷痛苦道,袭人妹妹,你这番深情无限的话款款道来,荡漾我心,怎会说错话呢。更不要说什么才貌寡薄了,若真如此,那天下女子都成了无才无貌之人,只是,只是我已经有妻子了,虽然还没有拜堂成亲,但却是不更的事实。
秋水袭人娇躯摇摇欲坠,双手死死撑住旁边的凤尾琴身,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来,而一缕鲜红的血丝从嘴边溢出,向天泣道:老天爷,你为何要这样折磨我,苏旷不忍,上前安慰道,袭人妹妹,不要忧伤,要知道,天下间好男儿太多,只是你的缘分尚未到来而已。
秋水袭人幽幽地盯着苏旷良久道:旷哥哥,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在许多人眼中,我或许是上天的宠儿,才气横溢,了若渊海,可有谁知道啊,才情皆由心发,我的一颗心晶莹剔透,灵质霜华,男女间寻常的爱恋之意,其感触远比一般人要深彻得多。
可是相应,让这颗心心有所属也太难,你道我在意贪恋那什么第一国手,翰林院士的名号么,只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名声在外的话,接触到中意人儿的机会将多一些,可惜,这始终是我的一厢情愿,直到今天,今天遇上了你,旷哥哥。
我是一个含蓄自律的女子,平素轻纱罩面,气味不相投的人,我连话亦懒得和他们说,可是今天,我抛却矜持,不顾羞耻,愿随旷哥哥而去,只是因为我知道,这等缘分,我不说的话,错过了也就一辈子错过了,以后绝不会再有,真可惜,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说到此处,秋水袭人已是哽咽而不成声,苏旷定在原地,手足无措,他实在想象不到,只是短短的三次晤面,此女子竟然对他钟情深深至此。心中慨叹道,这世间,果真有一见钟情的事么。
良久,秋水袭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轻轻道,旷哥哥,能说说你未过门妻子的事么,苏旷上前,轻轻拭去秋水袭人眼角边的泪水,想了想道: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名曰白蓉,乃是南方九黎部落酋长的女儿。
,真正说起来,我和白蓉的婚事乃是一场政治联姻,九黎部落位于我苏地西南边界,民风骠悍,崇拜强者,弓孥之技,天下无双,其与更西边的一支部落,黄炎大陆禁地之一的落日丛林东侧外围的犬戎部落乃是世仇,两部落间年年征战,杀伐不休。
因为那犬戎部落挨着落日丛林,丛林外围有一种动物叫做铁甲猿猱,将其剥皮炼制后制成铠甲,可以刀枪不入,正是九黎部落长弓硬孥的克星,犬戎部落遂大肆捕杀,武装其军队后,战力大增,九黎部落抵敌不住,于是想了一条对策:“司抑苏器以制宜。
也就是说,抢劫我苏地边界百姓的人丁,财物,扩充其装备,从而用来抵御犬戎部落,那九黎乃骑牧民族,来去如风,残忍嗜杀,我苏地西北边境百姓因此苦不堪言。
父王统兵征战,运筹帷幄,击败过其几次,但对方来去自如,又兼居无定所,不能伤其根本,最后双方议和结盟,将酋长女儿白蓉和亲嫁与我苏地王室,双方为盟友,从此九黎部落保证不再侵犯我苏地边境,而我苏地则派兵协助他们与犬戎部征战。大婚日期,定于我苏旷大考后回归苏地之日。
秋水袭人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旷哥哥和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呢。苏旷叹道,何止没有感情,事实上我只见过她一面。
当时那白蓉,就如同雪山上一朵带刺的冰玫花,对我不理不睬,连正眼也不瞧我一下,我试着与她说话,她却说,你有何能,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意欲驾驭我九黎白蓉,我的男人,当是高原上的雄鹰,怒江边的野马,要不是你父乃苏地王上,似你这种小白脸儿跪在地上给我舔骏马脚蹬上的灰尘我还嫌脏呢。
秋水袭人心痛道,旷哥哥,你那未过门的妻子竟然这样说你吗,换做袭人,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要责骂轻侮旷哥哥你。
苏旷叹道,袭人妹妹,你的心意我知道,而且我对你也是心存好感,可是,我身为苏地王子,自当以百姓社稷安危为重,可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国之大事,秋水袭人不语,良久怅然道,旷哥哥,事情再无转换余地了吗。我只要能常伴你左右,就算为妾为婢又何妨。
苏旷不忍道,袭人妹妹,你何苦这样作贱自己,以你的才华容貌,要是沦为妾婢的话,天必谴我,我的心又怎能宽恕自己。一狠心道,袭人妹妹,时间不早了,我当离去,免得二弟在外久等。
秋水袭人哀婉道,旷哥哥,或许事情已无更换,我……我只求你走之前能否亲亲我,以后天长地远,岁月无期,我心中亦有个慰念,声音急转直下,几不可闻。
圆儿在一旁双手抚眼,不忍再睹。
苏旷上前,紧紧抱着秋水袭人如削香肩,凝视着她绝美的面庞,只见红唇似火,吐气若兰,睫毛弯弯,轻轻颤抖不已,苏旷轻轻一吻下去,噢的一声,秋水袭人不自禁地闭上双目,两行清泪流下,然后双臂圈转苏旷脖子,激烈地回吻着…………。良久分开来。
苏旷轻捧着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不停地抚摸着,终于狠心放下,转过身就往外走,再不回头,秋水袭人在后大声呼唤道:旷哥哥,旷哥哥,此生此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