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骸山巅,寒风如刀。萧云澜立于悬崖边,青衫猎猎作响,双目凝视着远处那片漆黑的天幕。他的右手紧握一块青铜兵符,指尖微微发白。
“时辰到了。”裴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而低沉。他拄着一根斑驳的木杖,身影佝偻,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萧云澜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道:“为何非要在此时?”他的声音平静,但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不安。风中夹杂着冰雪的气息,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
裴九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兵符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唤醒真正的力量。”他说完,抬起木杖指向远方的深渊。
深渊之中,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阴影盘踞。那是龙骸心脏所在之地,也是封印烛龙的关键。萧云澜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知道,接下来的选择将决定一切。
苏玉真缓步而来,白衣胜雪,手中捧着另一块兵符。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决然。“云澜,我们该开始了。”她的声音轻柔,却让萧云澜心头一颤。
两人对视片刻,萧云澜终于点头。他迈步向前,脚下的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弦上,令人心悸不已。
当两块兵符靠近时,空气骤然变得沉重。金光与寒气交织,形成一道耀眼的漩涡。萧云澜感到胸口一阵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的灵魂。
“这是……”他咬牙忍耐,却发现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初代国师站在烛龙面前,双手结印,神情肃穆。他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封印需要代价。”
裴九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代价?哈哈哈!你以为只是简单的牺牲吗?”他猛地转身,盯着萧云澜,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萧云澜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什么代价?”他问出口时,声音已有些颤抖。苏玉真也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望向他。
裴九没有回答,而是用木杖敲击地面。一声巨响后,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化作一片虚幻的空间。萧云澜发现自己置身于记忆的洪流中。
画面中,初代国师跪倒在地,周身燃起熊熊烈焰。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唯有施术者自愿永世沉眠,方能完成封印。”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萧云澜猛地回过神来,额头上已满是冷汗。他看向苏玉真,却发现她的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你早就知道,对吗?”他的语气冰冷,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澜。
苏玉真低下头,没有否认。她缓缓伸出手,握住萧云澜龙化的右掌,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对不起,我……”她的声音哽咽,无法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苏玉真的身体突然开始分解,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冰晶。萧云澜惊呼一声,试图抓住她,却只握住了一把碎屑。
“为什么?”他嘶哑地喊道,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裴九叹了口气,摇头道:“她的命格本就与封印相连,不过是提前偿还罢了。”
萧云澜的拳头攥得更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的内心翻涌着愤怒与痛苦,却无处宣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然而,兵符的融合仍在继续。金光愈发炽烈,照亮了整个山巅。萧云澜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激荡。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云澜,记住你的使命。”李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急切。他骑马赶到山脚下,抬头望向萧云澜,目光复杂。
萧云澜睁开眼,看到李昭的身影时,心中竟生出一丝犹豫。他想起对方曾说过的话:“复国固然重要,但苍生更为珍贵。”此刻,这句话如同利刃般刺入他的脑海。
“太子殿下,你来做什么?”裴九眯起眼睛,语气中透着警惕。李昭翻身下马,一步步走上山巅,神色坚定。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李昭直视萧云澜,语气铿锵有力。他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萧云澜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他说完,转身走向深渊。他的背影孤独而决绝,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李昭张了张嘴,却没有再劝阻。他明白,有些事情只能由萧云澜自己去面对。风中传来裴九的低语:“有趣,真是有趣。”
随着萧云澜踏入深渊,兵符彻底融合,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似乎响起苏玉真的笑声。“云澜,谢谢你……”
与此同时,龙骸心脏深处传来一阵轰鸣。烛龙的咆哮震动天地,仿佛不甘被束缚。萧云澜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拉向未知的深渊。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新的画面:一座繁华的城市拔地而起,百姓安居乐业,笑容灿烂。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故国景象。
然而,画面随即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大地。尸骨遍野,血流成河。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交替闪现,令他心神俱震。
“这就是你的抉择。”裴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萧云澜猛然醒悟,原来这一切并非单纯的牺牲,而是关乎苍生的命运。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逐渐透明,散发出柔和的光辉。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成为封印的一部分。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早已注定。
李昭站在山巅,望着深渊中的光芒,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喃喃自语:“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深渊中忽然传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凡人,你的勇气值得嘉奖,但代价远不止于此。”
萧云澜的身体猛然一震,意识重新清晰。他看到眼前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似人非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你是谁?”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那道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的胸口。
下一刻,萧云澜感到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陌生的记忆片段,有战争,有毁灭,也有希望。
“这便是真正的代价。”那道声音低语道,“你的灵魂将成为封印的核心,永世不得解脱。”
萧云澜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闪过苏玉真的笑容和李昭的背影。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眼中燃烧着最后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