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的覆灭与民心的回归,为帝国北方的灾后重建扫清了最大的障碍。陈默并未沉浸在暂时的胜利中,他的目光已投向更远的未来——不仅要让灾民活下去,更要让他们活得比灾前更好,要将这次惨痛的天灾转化为帝国浴火重生、彻底革新的契机。一项规模空前、立意深远的新村建设计划,在摄政王议政厅的沙盘与图纸上,迅速成型,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向饱经创伤的北方大地。
计划的核心理念,不再是简单的赈济或恢复原状,而是统筹规划、科学选址、标准建设、产业配套。陈默动用了帝国科学院、工部、龙潜工坊乃至部分投诚外籍学者的智慧,制定出了一套详尽的《新村建设规制》。
选址与规划:告别过去的桎梏
新的村落,不再随意依循旧有的自然村落布局,而是由工部与科学院联合派出的勘探规划队,综合考虑水源(优先靠近已建成或规划中的水利设施)、地势(避开低洼易涝和地质灾害易发区)、交通(便于物资运输与行政管理)以及土壤条件(利于未来农业发展)后,统一勘定。许多新的村址,就选在大型水利工程附近,或是在被清理、平整过的旧有混乱聚居区原址上。
规划图清晰明了:村庄呈整齐的棋盘式布局,留有宽阔的、足以通行马车的十字形主街和若干次级巷道。每户宅基地面积统一,前后留有院落空间。更为关键的是,规划中强制加入了以往被忽略的公共卫生设施:集中建设的、符合防疫要求的公共厕所、垃圾集中处理点、统一的排水明沟或暗渠,以及最重要的——至少一口深井或一个集中的、加盖的储水池。
建设:标准化与效率的革命
龙潜工坊在这场重建中扮演了核心角色。王铁柱根据陈默的指示,将“标准化”和“预制构件”的理念发挥到极致。工坊开足马力,生产标准尺寸的青砖、灰瓦、预制过梁、门窗框,甚至尝试烧制标准尺寸的水泥(虽然产量有限,优先用于关键部位)。这些材料通过初步恢复的漕运和陆路,源源不断运往各个建设工地。
流民们,如今已转化为登记在册的“重建工人”,在工部吏员和龙潜工匠的指导下,按照统一发放的图纸进行施工。房屋结构摒弃了部分华而不实的传统样式,更注重坚固、实用与通风采光。墙体多为砖石基础、土坯填充或砖木混合结构,屋顶铺设标准灰瓦,有效防火防风。虽然样式略显单调,但坚固耐用,远超灾前许多贫苦农户的茅草土屋。
生活与生产:嵌入未来的种子
新村的建设,不仅仅是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陈默的规划中,每个标准新村都必须配套建设几项关键设施:
村社学堂:一座至少能容纳数十名孩童的砖瓦房,未来将推行基础识字与算术教育。
村社仓库与打谷场:用于集中储存粮食和公共劳作,便于管理和分配。
村社医馆:一个简易的医疗点,储备基础药材,由受过短期培训的“赤脚医工”驻守。
民兵值守点:兼有治安维持和初级消防功能。
此外,产业配套也被纳入考量。在靠近水源、土地相对肥沃的新村,规划出统一的农田,准备引进或推广耐旱作物如番薯、玉米;在一些靠近矿区或手工业传统区域的新村,则预留了未来小型工坊的建设用地。
分配与希望:从流民到新村居民
重建的过程,本身也是一次社会重组。参与建设的工人,以其劳动获得的“工分”和表现,将获得未来新村宅基地和耕地的优先分配权。官府明确公告,新村土地产权归属于朝廷,但农户拥有永久承租权和继承权,只需按年缴纳定额的田赋。这极大地激发了流民参与建设的热情,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挥洒的汗水,正在为自己和家人浇筑一个真正属于未来的、稳固的家园。
在直隶“曙光新村”(原苦水营区域)的建设工地上,曾经绝望的老汉领到了代表他家未来宅基地位置和编号的木牌,他用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那块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木牌,老泪纵横:“活了六十多年,给地主当牛做马,从来没想过……还能住上这么好的砖瓦房,还能有自己的地……虽然是租的,但这跟以前不一样,这是朝廷给咱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他的儿子,一个在水利工地上磨炼得更加精壮的汉子,擦着汗笑道:“爹,等房子盖好,水渠通水,咱们好好种地,再把娃送进村里的学堂认字!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样的场景,在北方各个重建工地上比比皆是。新村的崛起,不仅仅是砖瓦土木的堆砌,更是一种新的生活模式、新的社会关系、以及新的希望,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破土萌芽。它们如同一颗颗精心埋下的种子,承载着帝国革新的理想,将在未来的岁月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帝国的肌体,在天灾的淬炼与科学的引导下,正以一种更加健康、更加强韧的姿态,开始新一轮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