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气氛，因白灵那探究的目光和张启明凝重的对峙而暂时凝滞。陈文锦心念电转，知道硬拼绝非上策，尤其是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西王母遗族。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并非摆出攻击姿态，而是缓缓卷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只见她小臂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些细密的、颜色略深、仿佛鳞片雏形般的纹路，并且隐隐透着一股不健康的青黑色，正与她笔记中提到的“尸鳖丹变异体”症状吻合。
“白灵…姑娘，”陈文锦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与决然，“我们并非全然为了虚无的长生而来。如你所见，我，以及我背后的一些人，深受‘尸鳖丹’之苦。我们寻求的，首先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个解除这诅咒的方法。”
她目光坦然地看向白灵那双非人的竖瞳：“你说此地是诅咒之地，我相信。这满墙的壁画，满室的‘冰棺’，无不证明了这一点。西王母的‘长生’，是建立在无数生命痛苦扭曲之上的谎言。我们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白灵的视线落在陈文锦手臂的异变皮肤上，翡翠般的竖瞳微微闪动了一下，那万年不变的淡漠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她沉默了片刻，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
“‘尸鳖丹’……是‘母亲’散播出去的失败品，用以筛选和吸引‘养料’。”她的话语依旧直接而残酷，“你的状态，已接近不可逆的边缘。”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张启明、陈文锦以及她身后的众人，最终望向实验室更深处那无尽的黑暗，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重？
“‘母亲’……早已陷入疯狂。祂不再满足于古老的实验，祂在不断吞噬、融合一切闯入此地的生灵，以及我们这些遗族的力量，试图创造出祂理想中的‘完美神体’。祂的苏醒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对所有生命力的掠夺。”
她重新看向陈文锦和张启明：“阻止祂，或许能中断你身上的异变，但也可能……一同葬身于此。若你们愿助我一臂之力，不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阻止这场疯狂的吞噬……或许，我们有一线生机，在祂彻底苏醒前，将其暂时封印。”
一个截然不同的提议摆在了面前。不是对抗，而是合作？目标从夺取长生秘密，变成了封印疯狂的“蛇母”？
张启明与陈文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权衡与决断。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白灵透露的信息和他们亲眼所见的残酷，都表明那“蛇母”是更大的威胁。更何况，陈文锦的状况确实刻不容缓。
“如何封印？”张启明言简意赅地问道。
“需要接近祂的核心，破坏支撑祂融合能量的三处‘源点’。”白灵答道，“我知道路径，但越靠近核心，守卫的力量越强，我独自一人难以突破。”
短暂的沉默后，陈文锦点了点头：“好！我们合作。目标，封印蛇母！”
张启明也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一个基于共同危机和暂时目标的、脆弱到极点的同盟，在这充满诡异与死亡的实验室中，勉强达成。双方都清楚，这同盟之下，依旧暗流涌动，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