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香苗的晨露还没干透,聚香台就飘起了酒香。老阳抱着个新酿的陶瓮,蹲在双苗中间,往瓮里掺万香苗的叶粉——老苗的叶磨成绿粉,新苗的叶捣成金粉,两种粉在酒里打着旋,竟融成了琥珀色的浆,泛着细碎的光。
“这叫‘同心酒’,”他用木勺搅着酒浆,笑得满脸褶子,“老苗的香沉,新苗的香活,混在一起,才是万香的真味。”串香兽凑过来想舔,被他用勺柄轻轻推开:“去去去,这酒得祭过双苗才能喝,馋猫。”
阿芽举着藤芽新画的《双苗图》跑过来,画纸上的双苗缠着牵魂藤,藤上挂着各族的串香:雷火串的蓝焰舔着寒韵串的冰棱,野菊饼挨着星髓砂,最妙的是画角——林默举着烤糊的串,正往双苗根下埋,傻气里透着股认真。“藤芽哥哥说,这画能收串香,”她把画铺在石桌上,“你看,酒气一熏,画里的双苗都亮了!”
果然,陶瓮里的酒香一飘到画纸,双苗的叶纹就泛起金光,连林默的糊饼都冒出了淡淡的焦香。槐丫摸着画纸,突然想起石婆婆的旧相框——那时没有画,就把烤串的签子插在相框里,说“看着签子,就像看见大家围炉的样”。
“得给同心酒配‘画中串’!”她转身往烤炉走,阿芽立刻举着串签跟上,串香兽叼着荧光草在前面引路,活像支浩浩荡荡的“串香仪仗队”。林默早已生好了火,翠筠串签摆了满满一桌,上面串着星肉、野菊、冰酿冻成的碎块,甚至还有点雷云石的粉末——是雷吒特意留的,说“加一点,串香能跳起来”。
双生皇子不知何时站在炉边,手里捧着个冰盒,里面是寒晶域的“凝香脂”。“涂在签上,烤串时会粘住所有香,”他打开盒盖,脂块泛着月光般的白,“灵画师说,好串要像好画,得把所有色都收在纸上。”
第一串画中串上架时,石桌上的《双苗图》突然无风自动。画里的牵魂藤顺着纸边爬下来,缠住烤炉的支架,藤叶上的串香竟真的飘进了串里:炽心串的火香、寒韵串的冰香、野菊饼的麦香……最后在串尖凝成颗小小的光珠,像画龙点睛的那笔。
“成精了!成精了!”老阳举着酒瓮直跺脚,同心酒被震得晃出金浆,滴在双苗根下,苗叶立刻舒展开,往画纸的方向凑,像是在看自己的画像。雾凇原的少年举着相机(科技域新赠的)猛拍,快门声吓得串香兽往槐丫怀里钻,尾巴扫得烤炉火星四溅。
各族灵闻讯赶来,围着画纸和烤炉啧啧称奇。有个白发老灵摸着画中的双苗,突然抹起眼泪:“这藤,像我老伴当年编的串篮;这饼,像她总烤糊的那味……”他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帕子,里面包着半根干串签,“我带了三十年,今天总算能让它归队了。”
槐丫接过串签,轻轻放在画纸上。签子刚碰到纸,就融进了画里的牵魂藤,藤叶上立刻多出个小小的刻痕——是老灵族徽的模样。老灵看着刻痕,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光:“她看到了,她肯定看到了……”
科技域的代表捧着个“香氛收集器”,对着画纸和烤炉来回扫:“这画能存香!烤过的串香都被收在里面了!”他把收集器连在投影仪上,聚香台的石壁上立刻映出流动的香雾,里面浮着各族灵举串的笑脸,像场会动的串香宴。
雷吒的雷云兽突然对着石壁喷了口蓝火,香雾里的笑脸竟活了过来:画中的林默举着糊饼冲他傻笑,画中的阿芽举着串追串香兽,画中的双生皇子正往冰盒里藏野菊……吓得兽“嗷”一声躲到雷吒身后,引得众人笑成一团。
暮色降临时,槐丫把画中串浸进同心酒,分给各族灵。酒液裹着串香滑进喉咙,先尝到老苗的沉,再尝到新苗的活,最后在胃里化成股暖,像把所有牵挂都揣进了怀里。老灵喝着酒,帕子上的串签痕突然渗出淡香,和画中的味一模一样。
《双苗图》被挂在百味鼎旁,夜风拂过,画里的串香顺着鼎光往上飘,混着同心酒的气,竟在半空凝成了幅更大的画:青云宗的灶房连着百味洲的聚香台,界域通途的光带串着万域的灯火,最中央是双苗相依的影子,根须扎在所有灵的心里。
槐丫望着这幅流动的画,突然觉得所谓的“永恒”,从来不是把串香锁在画里,是像这同心酒,让老的暖、新的甜融在一起;像这双苗图,让过去的牵挂、现在的笑都活在香里。
老阳喝多了,对着画喊:“石婆婆,你看这酒!比你当年酿的烈!”林默举着糊饼,对着画里的自己敬礼,傻得可爱。双生皇子的冰盒空了,他却望着画中的野菊,指尖的温度,刚好能焐热一朵花。
串香兽叼着块浸了酒的画中串,蹲在双苗间打盹,梦里大概又见到了画里那个追着它跑的阿芽。万香堂的灯映着画,画映着鼎,鼎映着双苗,像个暖融融的圈,把所有串香的故事,都圈在了里面。
明天,该给画添笔新的了——比如,串香兽喝醉了的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