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晖紧紧抱住江蕙英:“傻瓜,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哈尔滨道里区货运站的积雪还没铲干净,于晖就裹着军大衣站在 K402 次列车旁,看着搬运工老周把最后一箱 “江记成衣” 的灯芯绒衬衫塞进车厢角落。这是本月第三批货,靠着乘警身份协调的 “顺路带货”,不仅没花一分钱运费,还帮邻市两个个体户带了两箱电子表,赚了两百八十块 “辛苦费”—— 比他半个月工资还多。
“于警官,您这手‘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我是真服。” 老周擦着汗凑过来,“上周货运科王科长想让他小舅子的货占这个空位,列车长愣是给怼回去了,说‘于警官的货先装’。”
于晖把一包大前门烟塞给老周,没多解释。他心里门清,这 “面子” 是靠小恩小惠堆出来的:每月给列车长带十斤江家屯的新米,给货运员每人塞两包烟,遇到节假日再拎瓶泸州老窖。时间久了,车厢角落那片没人在意的空位,就成了 “江记成衣” 的固定仓位,偶尔帮人带货赚外快,也没人多嘴。
回到家时,江蕙英正趴在桌上算账,铅笔头都快咬断了。见于晖进来,她猛地抬起头,手里攥着账单:“这个月纯赚四千三!比上个月多了一千八!你看这运费栏,全是‘0’—— 省了七百多运费,顶三个女工的工资!”
于晖凑过去扫了眼账单:布料成本三千一,工人工资两千二,杂费四百,销售额一万,纯利四千三。他敲了敲桌面:“蕙英,跟你说个正事。我值乘时跟跑南方的个体户聊,道外区东边的荒地,一亩才一百二。咱们拿两千块买十六亩,再花三千块建两栋简易厂房,剩下的钱留着当流动资金。”
江蕙英手一抖,铅笔差点掉地上:“十六亩?两千块?这钱够买两百斤猪肉了!而且那地是荒滩,连条正经路都没有,建了厂房谁去?”
“你听我说。” 于晖拉过椅子坐下,“第一,那地是郊区集体用地,没人愿意要,所以才便宜。第二,我听铁路局的人说,明年要修一条东环线公路,就从那片地旁边过。第三,这地现在不值钱,等公路通了,至少能涨到五百块一亩 —— 我认识的一个个体户,去年在长春买的荒地,今年就翻了三倍。”
其实于晖没说重生的事 —— 他清楚记得,十年后道外区东边会划入经济开发区,那片地能涨到一万二一亩,翻一百倍。但眼下不能说太满,只能用 “别人的例子” 打比方。
江蕙英还是犹豫:“可咱们没买过地,手续怎么弄?万一土地所的人卡咱们怎么办?”
“我找过道外区土地所的李所长。” 于晖早有准备,“以前在刑侦队时,我帮他找回过被偷的自行车,欠我个人情。明天我带点东西过去,应该能搞定。”
第二天一早,于晖拎着两斤猪头肉、两瓶泸州老窖,直奔土地所。李所长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 —— 土地所的王干事,手里把玩着一个搪瓷缸,上面印着 “先进工作者”。
“于警官,稀客啊。” 李所长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酒上,“你爱人的作坊想占地?道外东边那片地,确实便宜,但办手续得交‘管理费’—— 一亩八十块。”
于晖心里一沉:十六亩就是一千二百八十块,加上买地的一千九百二十块,总共三千二,快把买地建厂房的预算占一半了。他假装为难:“李所长,您也知道,我们是小本生意,这‘管理费’能不能少点?”
王干事突然开口,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于警官,这是规定!上个月有家国营厂买地,一亩一百二的‘管理费’都没少。你个体户想搞特殊?”
于晖瞥了眼王干事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市价一百二十块)—— 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多,哪买得起?他心里有了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悄悄塞给李所长:“李所长,您多费心。这钱您买点茶叶,王干事那边,我再单独表示。”
李所长捏了捏钱,脸上露出笑:“于警官,你太客气了。王干事,于警官是我老熟人,‘管理费’就按一亩五十算,十六亩八百块。”
王干事脸色一僵,还想说什么,于晖又掏出二十块钱递过去:“王干事,辛苦您跑手续,这点钱您买包烟抽。” 王干事接过钱,脸色缓和下来:“行,三天后你来拿土地使用证。”
三天后,于晖拿着土地使用证回家,江蕙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十六亩地真成了自家的。没等高兴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 同街开作坊的张老三,带着两个壮汉堵在门口。
“于晖,你这地买得便宜啊。” 张老三叼着烟,眼神瞟着土地使用证,“我听说你没交够‘管理费’?要是被人举报,这地可就没了。不如这样,你把八亩地转给我,我给你一千块,咱们两清。”
于晖心里冷笑 —— 张老三上个月想抢上海批发商的订单,被江蕙英怼回去了,现在是来报复的。他没硬碰硬,反而递了根烟:“张哥,这地是我按规矩买的,手续齐全。你要是想要,等我以后扩厂,说不定能分你两亩。”
张老三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告诉你,土地所王干事是我远房表哥,他一句话,就能让你这地‘作废’!”
于晖脸色一沉,转身进屋拿出二十块钱,当着张老三的面塞进信封,递给路过的邻居:“麻烦你把这钱带给土地所王干事,就说于晖谢谢他帮忙办手续,这点心意请他收下。”
张老三的脸瞬间白了 —— 他没想到于晖真跟王干事有联系。没等他反应过来,于晖又补了一句:“对了,张哥,你上个月往上海发的货,是不是也走的‘顺路带货’?听说没给货运员好处,被人把货扔在中转站了?”
张老三浑身一哆嗦,转身就走 —— 他那批货确实被耽误了,赔了五百多,这事他没跟任何人说。于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清楚,这是拿住了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