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观完宅邸主体后,众人被引入一间最为幽静、装饰着古董字画的茶室。
几位近卫家的宗老已然端坐其中,他们穿着纹付羽织袴,神情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正式的引见和问候后,茶道开始了。
宁子亲自为主宾林风点茶,动作如舞蹈般优雅精准,充满了仪式感。
一位宗老缓缓开口,用的是古风十足的敬语:“林风阁下,近卫信托得以存续,全赖阁下之力。此恩,重如山岳。”
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林风,试图看透这个年轻人。
林风安然跪坐,脊背挺直,没有丝毫局促。
他端起茶碗,按照规矩欣赏、转动,然后轻啜一口,动作虽不如宁子那般浑然天成,却也大气从容,无可指责。
“您言重了。”林风放下茶碗,目光平静地回视那位宗老,用的岛语同样正式而准确:
“投资近卫信托,是看好其百年积淀的底蕴和宁子社长的能力。我们是相互成就的合作者。看到银行重回正轨,便是最好的回报。”
他没有居功自傲,反而将功劳分给了宁子和银行自身,这份气度让在座的宗老们微微动容。
另一位宗老将目光投向索菲亚和白石茉莉,尤其是茉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两位女士,也是林风阁下重要的左膀右臂吧。真是年轻有为。”
索菲亚坦然承受着目光,用殷语回答,由宁子低声翻译:“能为林先生工作,是我们的荣幸。”她不卑不亢,气场强大。
而白石茉莉则在对方的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脸瞬间红了,慌忙低下头,小声用岛语说:“您、您过奖了…我还在努力学习中…”
她的青涩和紧张,与这庄重的场合显得格格不入。
近卫宁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对索菲亚流露出的是对等强者的尊重,而对白石茉莉,则是一种几乎不着痕迹的、居高临下的宽容。
她亲自将一杯茶放到茉莉面前,微笑着说:“白石小姐,请用茶。”语气温和,却无形中划清了主客乃至阶层的界限。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茉莉更加窘迫,却也刺激了她内心深处的不甘。“我一定要变得更优秀…才能配得上站在林先生身边,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秘书…”她紧紧握住了茶杯。
宁子看着林风与宗老们从容对答,心中的倾慕几乎满溢。
他不仅拥有神鬼莫测的财富和力量,更能如此自然地融入这最传统的场合,甚至赢得了一向苛刻的宗老们的认可。
“他…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地方,接受众人的仰望。”她为自己能与他并肩而坐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结束了与宗老们庄重而正式的茶会后,一行人走出了茶室。
近卫宁子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些许,但眼底又藏着一丝新的紧张。
她微微躬身,对林风轻声道:“林风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接下来…我想引荐您见见我的父母。他们一直很想亲自向您表达谢意。”
林风微微颔首:“客随主便。”
宁子引着林风,穿过几道曲折的回廊,来到了祖宅中深处的区域,这里名叫“奥之间”,主要存放家族的藏书和历史文物。
两人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和洋折衷式起居室。
这里不像外面的茶室那般充满仪式感,书架上有不少书籍,桌上还放着一些学术期刊和未写完的书法,透着学者之家的气息。
近卫宁子的父母近卫文信和惠理夫人,已经在此等候。
文信先生穿着舒适的毛衣和西裤,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惠理夫人则是一身素雅的色无地和服,仪态万方。
“父亲,母亲,这位就是林风阁下。”宁子用敬语介绍道,然后又对林风说:“林风様,这两位是我的父母。”
“初次见面,近卫先生,近卫夫人。我是林风。”林风用流畅的岛语问候,微微欠身,态度比面对宗老时多了几分对长辈的随和。
近卫文信推了推眼镜,仔细地打量着林风,目光中带着学者特有的审视和好奇,而非商人的算计。
“林风阁下,久仰大名。小女和近卫家这次真是承蒙您大力相助了。”他的感谢很真诚,但也带着一丝知识分子特有的、保持距离的礼貌。
近卫文信是一位典型的、略带守旧色彩的学者型贵族。他是京都国立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专注于岛国中世史,特别是公家文化研究。
他醉心于学术,对经营家族企业和商业活动缺乏兴趣甚至有些轻视,认为那有失华族身份。
性格温和但有些脱离现实,沉浸在书本和历史之中。他在家族中受人尊敬,但并无实权。
惠理夫人则更是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林风阁下,大恩不言谢。请您以后也多多关照宁子。”她的目光则更多地在林风和女儿之间微妙地流转,带着一位母亲特有的探究。
惠理夫人原名鹰司惠理,出身于同样显赫的五摄家之一的鹰司家族,是一位典型的、修养极高的华族夫人。精通花道、茶道、书法等传统艺术,一生都遵循着贵族女性的生活方式。
她深爱女儿,但对宁子接手银行事务、在东京商界打拼感到担忧和不认同,认为这并非贵族女子应有的归宿。
她更希望宁子能嫁给一位门当户对的华族子弟或成功的精英人士,过上相夫教子的安稳生活。
简单的寒暄和奉茶之后,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林风本身。
文信先生显然对纯粹的商业运作兴趣不大,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人。
“听闻林风阁下不仅在金融界叱咤风云,还在文学领域有着非凡的建树?”文信先生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对他这样的传统学者来说,跨界如此成功且彻底,实属罕见。
宁子连忙接过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小骄傲:“是的,父亲。林风様创作的科幻小说《2075》,在全球都引起了巨大轰动,销量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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