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刚把那张旧照设成桌面,吴佩云就感觉手腕一紧。玉镯像是被谁掐了一把,突突直跳,她低头一看,表面浮起一层薄金光,转瞬又灭。
“不对劲。”她一把抓起搪瓷杯塞进种植箱,顺手抄起草编帽扣在头上,“信号激活才几分钟,不可能这么快反向定位到物理位置。”
话音未落,终端屏幕猛地黑了。不是断电,是被人从外部切断了数据流。
下一秒,窗外陆承别墅的方向亮起一道红光,像地底裂开了一条缝。
“能源核心室!”她拔腿就冲,裤兜里的种子哗啦作响。
路上通讯频道炸出一堆乱码,她强行切入私人线路,刚喊出“陆承”,整条街的监控灯齐刷刷熄灭。三十个穿着工装裤、扎着麻花辫的女人从暗处走出来,全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草编帽,手里都捧着搪瓷杯。
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样。
“我去你的吧。”吴佩云冷笑一声,掀开杯盖,把灵泉水往地上一泼。
水落地的瞬间,水泥缝里窜出一串嫩芽,绿得发亮。那些“她”站在原地不动,脚边寸草不生。
真身走过的地方,植物疯长。
假货踩上去,连灰都不冒。
她趁机绕道后巷,可刚拐进能源核心通道,背后传来一阵高频嗡鸣——复制体启动了共振波,整栋建筑的金属结构开始震颤,门禁系统咔咔崩解。
“玩真人版狼人杀是吧?”她咬牙顶着震动往前冲,推开门的一刻,整个人僵住了。
中央的能量柱布满了蛛网状裂痕,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像血丝一样顺着柱体往上爬。空气里飘着一股铁锈味,呼吸多了喉咙发干。
更糟的是,控制面板一片漆黑,唯一亮着的是角落的小屏,上面跳着倒计时:71:59:43。
她退到墙角,手指悄悄摸出一颗发光南瓜种子,埋进地板缝。这是空间里最新培育的品种,能感应生命能量流向。
种子刚落地,微微一颤,光点指向核心底部的检修口。
“果然动了手脚。”她眯眼盯着那块地面,“表层裂了没事,问题是里面被塞了东西。”
正要靠近,三十个复制体破门而入,站成一圈把她围住。
然后,齐刷刷开口。
声音还是她的,语调却冷得不像话:“你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一个两个说也就罢了,三十个人同时低语,耳朵都要炸了。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多余?”她冷笑,“你们连颗菜都种不出来,也配说我?”
话音未落,某个复制体突然换了个声线:“吴姐快逃!他们要炸核心!”
是林小满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脚步顿住。
可下一秒,其他复制体也跟着喊:“快跑啊吴姐!”“别信他们!”“我是真的我!”
真假混在一起,听得人脑仁疼。
“行了。”她甩了甩头,攥紧手镯,“当我是傻子呢?小满要是真出事,第一个冲进来骂我的就是她,哪轮得到你们演苦情戏。”
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猛地划破指尖,血滴在种子上。
金光一闪,种子朝着检修口方向亮得更明显了。
“藏得挺深啊。”她冷笑,“那就看看你们护不护得住。”
她刚迈步,复制体立刻扑上来,手拉着手组成人墙。她抬脚踹翻最前面那个,结果对方倒地瞬间化成黑烟,呛得她咳嗽两声。
“还带自爆的?”
剩下二十九个步步逼近,动作整齐划一,像提线木偶。
就在她被逼到墙角时,头顶通风管“哐”地炸开,一个人影砸下来,黑色高领毛衣卷着火星,机械臂冒着电火花。
陆承单膝落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静得像冰。
然后他转身,机械臂直接过载,蓝光暴涨,一拳轰向最近的复制体。
那玩意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撕成两半,黑烟四散。
他没停,像割草一样横扫过去,每一个接触点都爆出刺目火花。复制体拼死抵抗,可在他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最后一具倒下时,整排人墙轰然坍塌。
吴佩云刚松口气,能源核心突然剧烈震颤,裂缝“咔”地一声裂到穹顶,一道血色光纹劈下来,打得地面焦黑。
警报终于响了。
但不是声音,是整座建筑在震动,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敲在骨头缝里。
她跌坐在地,抬头望着那不断蔓延的裂痕,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破坏……”她喃喃道,“是改装。”
这根本不是要炸掉农业星。
是要把整个能源核心变成放大器,把她空间里的生命能量共振出去,覆盖全星域。到时候,所有接触过她种的菜、喝过她灵泉水的人,都会成为共振节点。
等于把她变成了活体武器。
“原来你是想让我亲手毁了所有人。”她握紧手镯,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地上还没散尽的黑烟突然扭动起来,汇聚成一句话,用她的嘴型一张一合:
“你动不了它。除非你想让整个星球陪葬。”
语气阴冷,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是郑旭。
吴佩云盯着那团烟,没说话。
她知道他在哪儿听着,也知道他等着她崩溃、求饶、跪地认输。
但她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
温的。
空间里的灵泉还在流,土壤还在养分循环,鸡崽子还在咯咯叫。
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地种。
“你说对了一半。”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确实动不了核心。”
她弯腰捡起刚才那颗南瓜种子,轻轻吹了口气。
金光在掌心流转。
“但我可以换个地方种地。”
她把种子按进地板缝隙,低声说:“兄弟,帮个忙,往底下钻。”
种子微微一颤,开始往下扎根。
陆承这时撑着墙站起来,机械臂已经报废,黑烟顺着接口往他肩膀爬。他扯下袖扣,塞进她手里。
“最后程序。”他嗓音沙哑,“防暴锁,手动触发。”
她接过,发现是个微型U盘形状的芯片。
“你干嘛去?”她问。
“清场。”他说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她一把拉住他,“你胳膊都快废了,还想去哪?”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血。
然后他掰开她的手指,把芯片塞进去,顺手把她的手合上。
“这次。”他声音很轻,“别逞强。”
他转身走向出口,背影挺得笔直。
可走到门口时,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了下墙。
吴佩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芯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低头看那颗种子,金光已经沉到底下,像是找到了什么。
她蹲下身,贴着地板听了听。
隐约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不是水。
是黏稠的、带着腐蚀性的黑色物质,在管道里缓缓推进。
“难怪读数对不上。”她冷笑,“外面裂得吓人,其实是给你腾地方灌毒?”
她摸出手镯,意识一动,空间里三只芦花鸡咯咯叫着跑过来,围着她转圈。
“别急。”她安抚道,“等会儿给你们加餐。”
她从裤兜掏出一小撮辣椒粉,是昨天晒好的。往种子边上一撒,金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你要搞大场面。”她站起身,拍了拍手,“那我就给你来个地道战。”
她正要动手接芯片,头顶的裂缝突然扩张,血光炸开,整座核心室剧烈摇晃。
一块天花板砸下来,刚好挡住检修口。
她冲过去搬,搬不动。
再回头,控制台的小屏闪烁两下,倒计时变了:71:58:00。
慢了。
有人在调整节奏。
她喘着气靠在墙上,手镯忽然震了一下。
空间里的灵泉池泛起涟漪,水面映出陆承的脸。
他正站在一条暗道里,手里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按着胸口,指缝渗血。
他没看镜头,只说了两个字: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