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回朝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便掀起了巨大的风波。
萧彻当朝宣布,鉴于林薇立下的不世之功,特进其为“太师”,加封“镇国”公爵,总领格物院、将作院,并有权参与枢密院军国机要议事!其仙师府规制等同东宫,享亲王双俸!
一连串的封赏,再次打破了朝堂的平衡,将林薇的权势推到了一个令所有文武百官都感到窒息的高度!太师!镇国公!总领格物、将作!参与枢密!
这几乎是将帝国的科技、军工乃至部分军权,都交到了一个人手中!而且是一个女子!
尽管有北疆大捷的赫赫功勋背书,依旧引起了轩然大波。
以御史大夫王璁为首的一批清流言官,率先发难。他们不敢直接质疑林薇的功劳,便将矛头指向了“格物”之学与仙师府的权力过大。
“陛下!格物之学,究其根源,不过是奇技淫巧,匠人之术!岂可与圣人之道相提并论?如今竟设院授官,与国子监并列,长此以往,恐动摇国本,使士子沉迷末技,荒废经义啊!”王璁须发皆张,言辞激烈。
“王大人所言极是!”立刻有官员附和,“仙师之功,天地可鉴。然仙师府权柄过重,格物、将作二院耗费国帑无数,却未见其利先显其弊!且仙师乃方外之人,过多涉足朝政,于礼不合,恐非国家之福!”
“臣闻格物院近日刊印所谓《格物初阶》,其中多有离经叛道之言,竟质疑‘天圆地方’,妄议天地运行之道!此等言论流传出去,必将惑乱民心,动摇社稷根基!”
反对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核心便是打压“格物”之学,限制林薇和仙师府的权力。
支持林薇的官员,如司农寺卿钱友亮、工部尚书等人,则据理力争,列举格物院带来的农事增产、将作院研发的军国利器,强调其利国利民之实效。
朝堂之上,顿时吵成了一锅粥。
萧彻高坐龙椅,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论。
林薇站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身姿挺拔,神色淡然。她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生产力的发展和新知识的传播,必然会冲击旧有的利益格局和思想体系,引起既得利益者的疯狂反扑。
她没有急于开口反驳,而是在等待。
终于,当反对的声音暂时告一段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时,她才缓缓出列,对着萧彻躬身一礼。
“陛下,诸位大人。”她的声音清越平和,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王御史言格物为‘奇技淫巧’,臣不敢苟同。”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反对的官员:“敢问王御史,若无‘奇技淫巧’,我朝将士何以装备精良,破敌制胜?若无‘匠人之术’,司农寺何以推广新法,增产粮食,解百姓饥馑?北疆之战,若无比突厥更利的刀剑,更坚的甲胄,更有效的医药,我等今日,还能安然站在这朝堂之上吗?”
她语气不急不缓,却句句诛心,将格物之学的实际效用摆在面前。
王璁脸色涨红,强辩道:“此乃小道!治国平天下,当以圣人之道为本!岂可本末倒置?!”
“圣人之道,自然为立国之本。”林薇淡淡道,“然圣人之道,亦讲‘格物致知’,‘经世致用’。若空谈仁义道德,而无强国富民之实学,则国何以强?民何以富?边患何以平?”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格物之学,并非要取代圣人之道,而是相辅相成!它研究的是天地万物运行之理,是强国富民之实学!它能让将士少流血,让百姓吃饱饭,让国家更强大!此等学问,何以不能登大雅之堂?何以不能设院授官?!”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萧彻身上:“陛下,臣以为,固步自封,排斥新学,非强国之道。唯有兼容并蓄,鼓励实学,方能使大渊江山永固,傲视寰宇!”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不少中间派官员暗暗点头。
萧彻看着殿中那个光芒万丈、据理力争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但深处,那抹复杂的情绪再次掠过。
他缓缓开口,声音威严:“仙师所言,深合朕意。格物之学,利国利民,当大力推行。此事,无需再议。”
皇帝一锤定音,压制了反对的声音。
然而,林薇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旧势力的反扑绝不会就此停止。而她推广格物、变革社会的道路,也必将充满荆棘。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朝会,她清晰地感觉到,萧彻虽然支持她,但那支持背后,似乎多了一层审视和……制约。
退朝之后,萧彻单独留下了林薇。
在御书房内,他并没有提及朝堂之争,而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爱卿,朕观你此次回京,气息似乎与以往……略有不同,可是修为又有精进?”
林薇心中微微一凛。
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