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烟味……真他妈冲！”
那股混杂着陈年劣质烟草和尸体腐烂味道的毒雾，像是有生命的毒蛇，顺着鼻腔往肺里钻。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道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了一遍，火辣辣的疼。
站在我对面的那个老人，那个曾经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给我买糖葫芦的爷爷，此刻正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举着那个大烟斗，对着我喷吐着致命的毒气。
他的眼神空洞，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皮肤上那些亵渎的符文正闪烁着令人作呕的紫光。
“杀……苏……瓷……”
他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愤怒？悲伤？
不。
在这一刻，涌上我心头的，是一股计算器过载般的——疯狂算计。
【内心oS】：秦岳，你这招确实狠。
【内心oS】：你想看我崩溃？想看我痛哭流涕？想看我因为不忍心下手而被做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内心oS】：做梦去吧！
【内心oS】：你损坏了我爷爷的遗体（这是固定资产），你利用我的亲属关系进行精神攻击（这是精神损失），你还浪费了我这么多的时间（这是误工费）……
“这笔账……老娘要跟你算到下辈子！”
我猛地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行压下眼底那抹即将涌出的酸涩，然后一把抓过扩音器，对着周围那些已经被毒雾吓得连连后退的玩家怒吼：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那是boSS！是精英怪！是行走的经验包和装备库！”
“看清楚了！那不是我爷爷！那是秦岳那个老变态做的充气……不对，是炼金傀儡！”
“谁要是能把他给我按住了，老娘赏他一千……不，两千积分！！”
“两千？！”
原本已经被毒雾逼得人心惶惶的“玩家联军”，一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里的恐惧瞬间被贪婪取代。
在这个末日里，两千积分，那是两条命的价格！
“干了！傀儡而已！又不是真得罪苏大师！”
“兄弟们上啊！那是钱！”
“富贵险中求！冲！”
“杀啊——！！！”
几十个手持重盾和长枪的玩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然而。
“呼——”
“爷爷”并没有动。他只是轻轻转动了一下手里的烟斗。
一大团浓郁的紫色烟雾，瞬间在他身前爆开！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玩家，一头撞进了烟雾里。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不到两秒钟，那几个玩家就从烟雾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如果那还能叫“跑”的话。
他们的皮肤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正在飞速脱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和白骨！手中的武器掉在地上，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有毒！剧毒！！”
“奶妈呢？！快驱散！！”
后面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原本的气势瞬间崩盘。
“哼……”
大厦阴影里，那几个【神谕】的小队长露出了残忍的冷笑。
“不知死活的垃圾。”
“这可是副会长大人亲自炼制的【尸毒傀儡】，哪怕是【灵士】巅峰，沾上一点也是化成脓水的下场！”
“全军突击！把这群暴民……清理干净！”
“杀！！”
随着一声令下，那五百名【腐化军团】再次发动了冲锋！
这一次，有了“毒雾”开路，他们简直势如破竹！
玩家联军的防线，瞬间崩溃！
“挡不住！苏大师！这毒太猛了！稍微吸一口就掉半管血啊！”
雷虎捂着口鼻，退到了我身边，他那张大黑脸此刻都被熏得发绿，“再这样下去，不用那帮怪物动手，咱们自己就先毒死了！”
“毒？”
我看着那弥漫的紫雾，不仅没有慌，反而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大喇叭。
“林鼠！”
“在……咳咳……在！”林鼠躲在阿铁身后，戴着防毒面罩，声音闷闷的。
“把咱们之前炼废的那批药……不对，是那批【特制解毒剂】，给我拿出来！”
“啊？老板，那批药不是副作用很大吗？喝了会拉肚子……”
“拉肚子总比没命强！”
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用户体验？！”
我举起喇叭，声音传遍全场：
“各位！不要慌！”
“既然是毒，那就有解药！”
“本店最新推出【强效抗毒合剂】！虽然口感稍微有点像刷锅水，喝完可能会有点‘通便’的小副作用，但绝对能保命！”
“现价只要50积分一瓶！童叟无欺！支持赊账！利息按分钟算！”
“想活命的，来阿铁这里领药！！”
“我要！给我来一瓶！”
“我也要！别说拉肚子，拉脱肛我也喝！”
“苏大师救命啊！”
生死关头，谁还管什么副作用？
玩家们像是疯了一样涌向阿铁，争抢着那些绿油油的、看起来就很可疑的药剂。
“咕咚！咕咚！”
药剂下肚。
虽然一个个脸绿得像苦瓜，但那不断下降的血条，确实稳住了！
“有效！真的有效！”
“兄弟们！把裤腰带勒紧点！跟他们拼了！”
“杀回去！！！”
原本溃散的防线，竟然奇迹般地再次稳住了！
这就是“钞能力”的魅力。
只要钱到位，没有什么是一瓶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瓶！
“吼——”
“爷爷”似乎没想到这群蝼蚁竟然这么顽强。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看向了我。
这一次，他不再喷吐毒雾。
而是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比之前的【暗影豹】还要快！
“老板小心！”
阿铁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想都不想，举起那面已经坑坑洼洼的盾牌，凭着直觉往我左侧一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
一只干枯的、漆黑的手爪，狠狠抓在了盾牌上！
火星四溅！
那面【灵品】级的盾牌，竟然被抓出了五道深深的沟壑！
巨大的冲击力让阿铁闷哼一声，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向后滑行了三米才停下！
“好……好大的力气……”
阿铁的手臂在颤抖，但他依然死死护在我身前，半步不退。
“爷爷”一击不中，并没有追击。
他像一只诡异的蜘蛛，四肢着地，趴在不远处的废墟上，歪着头看着我。
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陌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乖……孙……女……”
“来……陪……爷……爷……”
那声音，沙哑、扭曲，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呼唤。
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但下一秒，我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怒火所淹没。
“秦岳！！”
我对着空气怒吼，“你他妈有种别用变声器！恶不恶心？！”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搞我心态？你是不是玩不起？！”
“好！既然你想玩，那老娘就陪你玩到底！”
我猛地转头，看向了旁边一直被我保护在最核心位置的……
——林鼠。
“耗子！别他妈卖药了！”
“那个大家伙（神话种幼体）的手指头……是不是还在天上挂着呢？”
林鼠一愣，抬头看了看那只因为秦岳“融合”而暂时停在半空的黑色魔手。
“是……是啊，它在充能……”
“充能好啊！充能说明它现在是个活靶子！”
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精光。
“你那个【阵法干扰器】……还能用吗？”
“早炸了啊老板！”
“那就给我现搓一个！或者用别的什么代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我指着那个正在和阿铁对峙的“爷爷”，语速飞快：
“给我找到控制这具傀儡的‘线’！”
“这种级别的炼金傀儡，绝对不可能靠声控！一定有能量传输线路！”
“秦岳那个老小子现在跟那个大手融为一体了，那控制源肯定就在那只手里！”
“只要切断了线……”
“——这具傀儡，就是一堆废铁！”
林鼠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懂了！老板你是要拔他的网线！”
“没错！就是拔网线！”
我狞笑一声，“敢用我爷爷的身体来打我？老娘让你连信号都收不到！”
“阿铁！给我缠住他！别让他跑了！”
“芽芽！别唱了！给我用光照他！把他身上的那些符文给我照出来！”
“是！”
团队再次开始精密运转！
阿铁怒吼一声，放弃了被动防御，举着盾牌发起了【野蛮冲撞】，像一辆失控的坦克，死死咬住了那个诡异的身影！
芽芽站在高处，小手一挥，【音波螺】不再发出声音，而是射出了一道道高频的声纳波纹，配合着她的净化之光，将“爷爷”身上那些隐藏在黑气下的控制符文，一个一个地照了出来！
“找到了！”
林鼠捧着那个刚修好的备用数据终端，十根手指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老板！信号源在上方三百米！频率是高频灵能波段！加密等级S级！”
“能破吗？”
“给我三十秒！不！二十秒！”
“好！我给你争取二十秒！”
我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了那把你一直没舍得用的……
——【灵品·淬毒匕首】（从内鬼那儿缴获的）。
虽然我是F级。
虽然我是个脆皮。
但现在，阿铁在拼命，林鼠在破译，芽芽在辅助。
我这个当老板的，总不能真的只会在后面喊“666”吧？
“爷爷……”
我看着那个被阿铁撞得踉跄后退的身影，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但瞬间就被战火蒸干。
“对不起了。”
“孙女这就……帮您解脱！”
我脚下一蹬，借助阿铁宽阔的后背作为跳板，整个人像一只扑火的飞蛾，高高跃起！
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寒光！
目标——
不是要害。
而是那个被芽芽照出来的、位于“爷爷”后颈处的……
——【控制中枢】！
“二十秒到了吗？！”我人在空中，大吼道。
“到了！！”
林鼠狠狠按下了回车键！
“——给我断！！！”
“滋啦——！！！”
天空中，那只黑色魔手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与此同时。
地面上，那个正准备反手撕碎阿铁的“爷爷”，动作猛地一僵！
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就是现在！
“噗嗤——！”
我的匕首，精准地，狠狠地，扎进了那个闪烁着红光的符文节点！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爷爷”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
他那原本充满了杀意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在他倒下的瞬间。
我似乎……看到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了一丝……
真正的、属于爷爷的……
慈祥微笑。
【做得好……小……瓷……】
我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浑身是土，狼狈不堪。
但我却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岳！”
我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天上那个因为信号切断而暴怒的魔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的玩具坏了！”
“现在……”
“——轮到老娘来拆你的家了！！！”
“全军！”
我猛地转身，看着身后那群已经被战火洗礼得杀气腾腾的玩家联军。
“——那个大楼的门已经开了！”
“——给我杀进去！！！”
“——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