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庆会的余温尚未散尽,中域主城的上空突然响起沉闷的雷鸣。并非自然天象,那雷声中夹杂着金属撞击般的锐响,引得无数修士抬头观望——只见九道紫金光柱从天而降,在主城中央的广场上凝成座巍峨宫殿,殿顶的青铜八卦阵缓缓旋转,散发出睥睨万域的威压。
“那是……天机殿?”云渺真人抚着胡须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上古记载中能推衍天机、执掌命数的存在,不是早在千年前就隐匿了吗?”
宫殿大门轰然洞开,走出位身着星纹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中握着根龟甲权杖,权杖顶端的玄珠射出道白光,映在广场中央的水幕上。水幕中浮现出青岚苑的景象,念禾正挥舞着小木剑在院中嬉闹,周身的灵力流转间,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黑气。
“诸位请看!”老者的声音如同洪钟,透过灵力传遍万域,“此子名唤君念禾,乃君无痕之子。老夫等推衍天机三月,观其命格,竟是万载难遇的魔种转世!”
水幕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念禾的身影被黑气笼罩,周围的灵草枯萎,灵泉干涸,青岚苑化作焦土,万域生灵哀嚎遍野。这惊悚的景象让广场上的修士们倒吸冷气,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白玉台上的君无痕一家。
“一派胡言!”君无痕周身的星辰砂瞬间爆发,紫金色的光芒将水幕震碎,“我儿身具灵脉使者印记,受万域灵脉庇佑,何来魔种之说?”
“是不是胡言,君域主心中有数。”老者冷笑一声,权杖顿地,宫殿的八卦阵转速加快,“天机所示,此子体内藏有幽冥本源,待其十六岁灵根觉醒之日,便会吞噬万域灵脉,届时生灵涂炭,天地倾覆!”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污蔑我儿!”慕容雪护在念禾身前,生木纹在她周身织成绿盾,小家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攥紧母亲的衣角,却还是鼓起勇气喊道:“我不是魔种!我是好孩纸!”
“天机殿执掌天命,岂会妄言?”又一位灰袍长老走出宫殿,手中托着面青铜镜,镜面映照出碎星域的战场,正是君无痕净化蚀灵弹时,那些怨灵融入灵脉的画面,“诸位请看,君域主当日虽救了怨灵,却有一缕最精纯的幽冥浊气附着在他身上,后通过血脉传入此子体内——这便是魔种的由来!”
广场上开始出现骚动。虽然多数人不愿相信,但天机殿在上古传说中的威望实在太高,加上青铜镜的画面栩栩如生,不少修士看向念禾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忌惮。
“休要妖言惑众!”谢临渊的裂穹枪直指老者,银芒爆射,“念禾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心性纯良,怎会是魔种?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休要在此玩弄幻术!”
“证据?”老者权杖一扬,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汇聚成旋涡,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中翻滚,“天机殿能引动天劫,今日便让诸位见识一下,魔种遇天劫会是何等景象!”
他指尖掐诀,八卦阵射出道金光,竟真的将天雷引了下来!第一道紫雷直奔青岚苑的方向,却被君无痕的玄铁枪硬生生挡下,枪身与雷劫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震得广场上的修士耳膜生疼。
“看到了吗?君域主不惜以自身灵力护着魔种,足以证明老夫所言非虚!”老者趁机煽动,“此子一日不除,万域一日不得安宁!若君域主顾全大局,便该亲手了结此子,以谢天下!”
“你敢!”君无痕目眦欲裂,玄铁枪上的紫火熊熊燃烧,“我儿若有半分魔性,我君无痕第一个斩了他!但你们敢用卑劣手段构陷,今日我便拆了你们这劳什子天机殿!”
“爹……”念禾躲在慕容雪怀里,小脸上满是恐惧,却还是拉着父亲的衣角,“念禾不怕……念禾证明给他们看……”
就在这时,沙海域老域主拄着拐杖走上前,蓝晶眉心爆发出强光:“老夫活了三百年,见过无数邪魔外道,却从未见过哪个魔种能引动灵脉共鸣。念禾这孩子去年在灵脉源头立下的誓言,至今还刻在水晶柱上,那是至纯至净的守护之力,岂是魔种能有的?”
“老域主莫要被表象蒙蔽。”灰袍长老冷笑道,“魔种最擅伪装,待其长成,便是万域末日!”他再次引动天雷,这次的雷电比刚才粗壮三倍,带着毁灭的气息劈向青岚苑。
“我看你们是找死!”凤离的凤凰火冲天而起,化作巨大的火凤,将天雷拦在半空,“真当天机殿是无敌的?今日便让你们尝尝赤羽域的厉害!”
广场上彻底分成两派。焚天谷、沙海域等与君无痕交好的势力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而一些偏远域的修士则被天机殿的谣言蛊惑,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喊出“除去魔种,以绝后患”的口号。
君无痕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他知道此刻冲动不得,天机殿显然是有备而来,若不能戳穿他们的阴谋,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你们说念禾是魔种,可敢让他入‘洗心池’?”他看向天机殿的老者,“药仙谷的洗心池能辨善恶,若池水污染,我任凭处置;若池水清澈,便请你们当众道歉,解散这所谓的天机殿!”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魔种心智狡诈,洗心池未必能测出……”
“不敢了吗?”慕容雪冷声打断,“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在撒谎,怕被洗心池戳穿?”
广场上的修士们也纷纷附和,要求天机殿接受考验。老者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好!便依你所言!三日之后,在药仙谷的洗心池前,若此子真能证明清白,天机殿自会给万域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天机殿的紫金光柱突然收缩,宫殿连同那几位长老一同消失在云层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天空中残留的雷劫气息,以及修士们心中的疑虑,证明这场横祸真实发生过。
君无痕将瑟瑟发抖的念禾抱起,小家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问:“爹爹……我真的是魔种吗?”
“当然不是。”君无痕的声音温柔却坚定,他吻了吻儿子的额头,“那些人在撒谎,等去了洗心池,我们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念禾是守护万域的小英雄。”
慕容雪握住父子俩的手,生木纹与星辰砂的光芒交织,形成道温暖的光罩。远处的灵脉水晶依旧明亮,仿佛在无声地证明着什么。
她知道,这场由天机殿掀起的风波才刚刚开始,但只要一家人同心,守住彼此的信念,再卑劣的谣言,再可怕的天劫,都无法动摇他们守护彼此的决心。三日之后的洗心池,将是他们必须打赢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