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碎片被瞬间洞穿、撕裂!本就微弱的气息被这蕴含金属煞气的碎片一冲,瞬间变得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破碎的油布和碎片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打着旋儿,朝着更远处一片密集、高大的墓碑丛中,远远地飞落下去,很快消失在灰黑色的雨幕和嶙峋的碑影之后。
几乎就在油布碎片气息被青铜碎片煞气冲击、飞向远方的同时——
废墟中央,那裂开的玄牝源匣本体,似乎感应到了“替身”的远离和气息的转移,裂缝处泄露的混沌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易察觉的波动,仿佛被误导了方向。
而更远处,碑林深处,几股原本若隐若现、被源匣本体吸引而缓缓靠近的阴冷、贪婪气息,也明显地停滞了一下,随即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调转了方向,朝着油布碎片飞落的那片区域,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呼…呼…”陈厌做完这一切,如同虚脱般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赌对了!暂时转移了部分“火力”!
他抬头看向阿葬。阿葬似乎也感受到了源匣本体气息引力的短暂变化和远处那些阴冷气息的转向,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丝,葬棺表面那些狂躁扭曲的暗金丝线也稍稍平复了些许,但那股压抑混乱的气息依旧存在,只是暂时被压制下去。
“走…快走…”阿葬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抱着葬棺,强行迈开脚步,朝着与油布碎片飞落方向相反、也是远离将军冢废墟的方向走去。脚步虽然踉跄,却异常坚定。
陈厌挣扎着爬起身,看了一眼还蜷缩在碎石下、惊魂未定的糖糖,没好气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等开饭吗?!跟上!”
糖糖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阿葬和陈厌的脚步。她不敢靠近阿葬,只能紧紧跟在陈厌身后,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
三人,一前两后,在灰黑色的粘稠血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死寂而危机四伏的碑林废墟间。身后,是将军冢的巨大疮疤和依旧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玄牝源匣。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和潜藏的无尽凶险。
阿葬怀中的葬棺,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糖糖那刚刚觉醒的、能感知“器物”痛苦的诡异能力,如同双刃剑。
而陈厌体内,那被玄牝源匣混沌气息勾动、强行压下的“饥饿感”,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苏醒。
血雨敲打着冰冷的墓碑,也敲打着三个伤痕累累、各怀秘密的灵魂。逃离了将军冢的爆炸,却陷入了更加诡谲莫测的亡命之旅。死城的碑林,永远不缺少新的墓碑和新的“故事”,而他们,正成为这故事中挣扎求存的一笔。
灰黑色的血雨,如同粘稠的帷幕,将死城碑林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昏暗中。雨点砸在冰冷、沉默的墓碑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也砸在三个艰难跋涉的身影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滑腻的不适感。
陈厌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碎石中,深一脚浅一脚。胸腹间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嘴里铁锈味挥之不去。他警惕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血雨迷蒙的碑林间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糖糖那破布碎片制造的“诱饵”能拖延多久,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玄牝源匣泄露的混沌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即使被暂时干扰,也终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糖糖紧紧跟在陈厌身后,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前方那个沉默、踉跄的黑色斗篷背影上——阿葬。怀里的油布碎片已经没有了,但她感觉自己和那裂开的金盒子(玄牝源匣)之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的连接感。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她能清晰地“听”到阿葬哥怀里那个黑棺材(葬棺)的痛苦呻吟。
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充满了混乱、暴戾和一种被异物啃噬的剧痛。葬棺内部仿佛在发生着激烈的战争:纯粹的黑暗想要吞噬一切,而那些侵入的、金线般的混沌气息却如同附骨之蛆,顽强地抵抗、侵蚀、甚至反过来试图“消化”葬棺本身!每一次剧烈的能量冲突,都让糖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脸色愈发苍白。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再次刺激到那个濒临崩溃的“炸弹”。
阿葬走在中间,步伐沉重而踉跄。宽大的黑色斗篷被血雨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异常紧绷的轮廓。他低着头,兜帽的阴影深不见底,只有抱着葬棺的双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葬棺本体的黑暗如同沸腾的墨池,表面那些暗金色的丝线如同活物般疯狂地扭曲、跳动、试图钻入更深层!每一次剧烈的脉动,都让阿葬的身体随之震颤一下,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毁灭欲望的狂暴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又被强行压制下去。他似乎在用全部的意志力,与体内(或者说棺内)那场恐怖的拉锯战抗衡,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闷葫芦…撑住…”陈厌头也不回地低吼一声,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股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危险的气息。阿葬就像一颗被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随时可能把他们三个都炸得粉身碎骨。
突然!
陈厌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停下!”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葬和糖糖闻声停下。糖糖紧张地看向陈厌,阿葬则微微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