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满意地看着最新一期的《天庭各部门KpI考核汇总表》。自从推行绩效考核和oA系统以来，天庭的办事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虽然怨声载道，但至少表面上，那些摸鱼成性的老神仙们总算动起来了。
他端起一杯用仙露泡的枸杞茶，美滋滋地呷了一口，心想：“照这个趋势下去，年底天庭整体效率提升30%的KpI，说不定还能超额完成……”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如太古蛮牛嘶吼的钟响，毫无征兆地传遍了整个天庭。钟声并非来自耳畔，而是直接敲击在每一位仙神的心头，震得仙元不稳，灵台摇曳。
张文韬手一抖，杯中的枸杞茶洒了大半，淡金色的茶渍在雪白的绩效表上晕开。
“什么情况？下班铃也没这么响啊？”他愕然抬头。
办公室外，原本因为oA系统而显得井然有序的仙宫走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仙娥们花容失色，抱着玉盘金瓶惊慌跑过；力士们交头接耳，面露惶恐；就连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架着祥云慢悠悠飘的老神仙，此刻也跟无头苍蝇似的，驾云的速度快了好几倍，方向却乱七八糟。
“不好！是警世仙钟！”隔壁办公室的电母探出头，那张常年因拖延症而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煞白，“九响为极，方才……是第几声？”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疑问。
“咚——！！！”
第二声钟响接踵而至，比第一声更加恢弘，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蛮荒煞气。
“咚！！！”
第三声！
……钟声一声接着一声，毫不间断，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暴戾！直到第九声钟响，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仙神识海中炸开！
警世仙钟，九响！
这意味着，有足以倾覆三界的巨大灾劫，爆发了！
张文韬冲出办公室，抓住一个正慌不择路的小仙官：“怎么回事？什么灾劫？”
那小仙官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是……是相柳！镇魔渊的封印……破了！那头上古凶兽，出来了！”
相柳？
张文韬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恶补过天庭的《凶兽图鉴大全》，相柳之名，位列前三！九头蛇身，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其血剧毒，污染大地，永无生机！这可是上古时期，需要大禹亲自出面，联合众多古神才勉强镇压的绝世凶物！
“快！玉帝有旨，所有五品以上仙官，即刻前往凌霄宝殿议事！”传令仙官尖锐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凌霄宝殿。
往日庄严肃穆、仙气缭绕的大殿，此刻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恐慌。仙官们按照品阶站列，却无人再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个个面色凝重，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更添烦躁。
玉帝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母娘娘坐在一旁，凤眸中也满是忧色。太白金星站在玉帝下首，不停地捋着白胡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众卿家！”玉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怒意，“警世仙钟九响，缘由想必诸位都已知晓。上古凶兽相柳破封而出，此刻正在下界兴风作浪，吞噬生灵，毒化山河。此獠不除，三界危矣！哪位爱卿，愿领兵下界，降服此獠？”
玉帝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武将行列的最前方。
那里，站着一位身高丈二，金甲闪耀，如同铁塔般的巨汉——天庭战神，巨灵神！
然而，就在玉帝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巨灵神，突然脸色一白，庞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猛地捂住了肚子。
“哎呦……哎呦喂！”巨灵神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陛下！臣……臣突感仙元逆行，丹田绞痛，恐是旧伤复发！这……这怕是无法为陛下分忧了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额头上甚至瞬间逼出了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真是假）。
玉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冰冷。
张文韬在文官队列靠后的位置，看得分明，心里暗骂：“靠！这演技，比苏浅差远了！上次oA系统断了他吃空饷的财路，这会儿肯定是记恨在心，外加怕死，不敢去！”
玉帝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另一位老牌金仙：“紫薇仙尊，你德高望重，法力无边，可有良策？”
紫薇仙尊手持玉拂尘，出列躬身，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陛下，相柳乃上古凶兽，煞气冲天，非寻常仙法能制。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是立刻加固其余古魔封印，防止连锁反应。至于相柳……需从长计议，集三界之力，布下绝世仙阵，方可图之。”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核心思想就一个：拖！ 相柳太猛，硬刚不行，得准备个几百年再说。
“从长计议？”托塔天王李靖忍不住了，出列道，“陛下！相柳此刻正在肆虐人间，每耽搁一刻，便有无数生灵涂炭！岂能再从长计议？”
“李天王言之有理！”哪吒三太子脚踏风火轮虚影，少年意气，“父王，孩儿愿为先锋，去会会那相柳！”
李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休得胡闹！你那点本事，给相柳塞牙缝都不够！”
他又看向玉帝，语气沉重：“陛下，非是臣等惧战。实在是那相柳……其毒血能污秽仙体，损人道基，寻常天兵天将，靠近便是死路一条啊！”
这话一出，武将行列里不少人都低下了头。不怕死是假的，但更怕的是修为尽毁，千年道行一朝丧。
文官行列更是沉默。让他们写写文章、搞搞内斗还行，对付相柳？那是送死！
一时间，凌霄殿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巨灵神还在那里若有若无地“哎呦”，显得格外刺耳。
玉帝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平日里高谈阔论、关键时刻却缩起脖子的仙卿，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他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敲在众仙的心上。
“雷部正神？”
“臣……臣部众需布雨施雷，维系三界气候，恐难抽调……”
“火德星君？”
“这个……相柳属水，克制小神啊……”
“四海龙王？”
东海龙王敖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陛下明鉴！我龙族虽司雨布水，但那相柳之毒，我水族儿郎触之即亡，实在……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推诿！甩锅！恐惧！
整个凌霄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懦弱和自私气息。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神仙们，在真正的灭世危机面前，丑态百出。
张文韬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那股来自现代社会的“卷王”之魂在燃烧。他妈的，平时内斗一个比一个狠，KpI考核时哭爹喊娘，现在真出事了，全成了缩头乌龟？就这还保佑三界众生？
他想起自己推行改革时的初心，不就是为了让这天庭有点效率，真出了事能顶上去吗？现在看来，烂到骨子里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在文官队列后方响起：
“啧啧，真是开了眼了。平日里一个个吹嘘自己移山填海、神通广大，原来都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一个小小的相柳，就把满殿仙神吓成这副德行？”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声音的来源——张文韬身上！
巨灵神也不捂肚子了，怒目而视：“黄口小儿，你说什么！”
紫薇仙尊眼神阴鸷：“张爱卿，此地是凌霄宝殿，岂容你大放厥词！”
李靖也皱眉：“张文韬，休得胡言！你可知相柳的厉害？”
玉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张文韬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期待？“张爱卿，你有何高见？”
张文韬整了整身上那套特立独行的现代风格仙官袍，从容出列，对着玉帝躬身一礼：“陛下，臣并非胡言。臣只是想问诸位上仙一句：若我等仙神，因惧怕凶险，便对下界生灵涂炭坐视不理，那我等享受这人间香火供奉，高高在上，意义何在？”
他目光扫过那些面色难看的神仙，语气陡然变得锐利：“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凌霄殿上，开一场‘甩锅大会’吗！”
“你！”巨灵神气得须发皆张。
“放肆！”紫薇仙尊厉喝。
玉帝却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呵斥，看着张文韬：“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张文韬挺直腰板，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既然诸位上仙都‘公务繁忙’、‘旧伤复发’、‘属性相克’，那这项工作，就由我革新小组接下好了！”
他顿了顿，迎着所有或震惊、或嘲讽、或担忧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臣，张文韬，愿立下军令状！百日之内，必解决相柳之患！若不能完成，甘愿受任何惩处！”
立军令状！
满殿皆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文韬。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百日？解决相柳？那可是上古凶兽！连古神都头疼的存在！
他一个靠着“奇技淫巧”上位的凡人仙官，凭什么？
紫薇仙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计谋得逞的笑意。这小子，果然沉不住气，自己跳进火坑了。
玉帝深深地看着张文韬，看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