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即将被这彻底的疯狂吞噬,意识沉入无边黑暗时——
胸口那枚一直沉寂的挂坠,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温暖波动。
紧接着,小Z虚弱到极致、却饱含着焦急与担忧的意识,强行突破沉睡的隔阂,在他脑海中响起:
“白泽……冷静……停下……看着我……”
那声音如同涓涓细流,微弱却执着地冲刷着他被暴虐与绝望填满的心神。
白泽浑身一震,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看向胸前的挂坠。
“孩子……已经走了……让他……安息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埋了他……好吗?”
小Z的声音有些虚弱,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关切与引导,却像锚一样,稳住了白泽即将崩溃的理智。
泪水,再次毫无征兆地涌出,冲刷着脸上的血污。
疯狂的红潮缓缓褪去,留下的是更深沉、更冰冷的空洞与疲惫。
以及一丝被唤醒的、锥心刺骨的悲恸。
“好……”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听你的……你快休息。”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海水勉强洗净了手和脸,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备用衣物。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石台上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胚胎。
用自己最柔软的内衬衣物仔细包裹好,抱在怀里。
他走出岩洞,在荒岛上寻找。
最终,在一处面朝大海、背靠岩山、周围开着几丛不起眼却顽强白色小花的僻静向阳坡,停了下来。
这里风景很好,很安静。
他用双手,一点一点地挖开泥土,挖了一个小小的、方正的坑。
将包裹好的胚胎轻轻放了进去。
填土,压实。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堆。
他跪在土堆前,默默地磕了三个头。
每一次额头触地,都沉重无比。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那小小的土堆,泪水无声滑落,低声说:
“对不起……是爸爸的错……没能保护你……对不起……”(未成人父,无限悲哀)
海风吹过,带来咸涩的气息,也带走了那压抑到极致的悲泣。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印在荒岛之上。
胸前的挂坠,那微弱的温暖波动持续了片刻,也终于力竭,彻底陷入沉睡。
白泽久久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另一块礁石。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星光洒满海面。
逝去的,不再回头看......
“细胞……小Z需要细胞恢复……”
白泽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小Z的恢复,除了时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寻回更多散落的细胞。
而眼下,哪里还有比那规则崩坏、能量狂暴到极致的双神战场,更容易逸散出基格尔德细胞的地方?
风险?
九死一生?
白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自嘲的弧度。
他刚刚经历了骨肉消亡、伙伴濒死的打击,心早已冷硬如铁。
对死亡的恐惧,似乎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压了下去。
更何况,为了小Z,哪怕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他放出状态相对完好的化石翼龙。
鳃鱼龙和叉字蝠在之前的潜入和撤离中消耗颇大,需要休息。
化石翼龙虽然也显疲态,但作为飞行坐骑,仍是此刻最佳选择。
再说一万遍,他现在需要几个新的飞行坐骑了。
“走,回去。”
白泽跃上龙背,言简意赅。
他最后望了一眼荒岛,望了一眼那处向阳坡。
随即决绝地转头,目光投向远方天际那即便隔了数百海里。
化石翼龙长啸一声,振翅而起,承载着主人冰冷而坚定的意志,再次朝着那片生命禁区飞去。
白泽驾驭化石翼龙,在距离死域尚有数十公里的外围高空,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前方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空间扭曲,已经不是化石翼龙能够承受的了。
即便在这里,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也让他呼吸困难,皮肤感到刺痛。
白泽没有轻举妄动。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状态和力量,在眼前这种规格的战场中,任何冒进的行动都无异于自杀。
化石翼龙悬停在狂暴能量乱流的外围边缘,劲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下方是沸腾、湮灭、不断重塑的赤红与深蓝地狱。
“稳住,就在这里。”
他低声对有些焦躁的化石翼龙道,手掌抚过它冰凉的鳞甲,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们不是来战斗的,是来捡东西的。
看着前面,但别被吸进去。”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片毁灭的涡流,但焦点不在那两只巨兽身上,而是在能量缝隙中偶尔一闪而逝的、微弱的翠绿色光点。
胸前的涡虫雕塑挂坠,此刻成为了最关键的感应与收集器。
他将其紧紧握在掌心,冰凉的石质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那是与小Z同源的秩序之力,也是对散落细胞的呼唤。
“得靠你了……,给我点指引。”
白泽对着挂坠低语,更像是在对自己体内的秩序之力下令。
他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试图与细胞建立更清晰的联系。
起初很艰难,乱流太强,感应时断时续,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试图听清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不行……干扰太强……”
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汗。
但他没有放弃,只是将秩序之力的输出调整得更加细微、更具渗透性。“不是对抗……是共鸣……找到它们……”
渐渐地,或许是雕塑本身的神奇,或许是他锲而不舍的专注,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吸力从雕塑上散发出来。
白泽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来了!”
他低喝一声,紧握挂坠的手微微调整角度。
这吸力并非针对狂暴的权柄能量,而是精准地指向那些混杂在毁灭洪流中、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翠绿色微小光点——基格尔德细胞。
一颗、两颗……
距离较近的、尚未被彻底卷入核心湮灭区域的细胞,开始受到这股微弱但持续的牵引,晃晃悠悠地逆着乱流,如同归巢的萤火,朝着白泽胸前的雕塑缓缓飘来。
“对……就这样……慢慢来……”
小Z本来都陷入了休眠状态,加速恢复自身核心的伤势,但是这多出来的细胞,也让小Z很感动。
它当即开口:
“白泽,你快撤,细胞慢慢我们以后慢慢找。”
就在小Z说完后......
天,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