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铁流涌动。
陈天麾下的战争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
这支来自辽东的百战精锐,以及被整编后稍具战力的部分河南官兵,如同数支利箭,按照陈天划定的路线,朝着豫西、陕东交界处的潼关方向,急速穿插、合围。
军情如火,崇祯的金牌催问和质询被陈天暂时压在案头。
眼下,他需要集中全部精力,对付眼前最凶恶的“流寇”。
潼关,天下雄关,扼守秦、晋、豫三省要冲,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它再次成为决定中原命运的棋盘。
陈天留下了卢象升和部分兵力,依托洛阳试点区域的民心,继续稳固“基本盘”,并应对可能的地方反扑。
他自己则亲率辽东铁骑主力、部分宣大精锐,以及收编的河南敢战之兵,合计近四万人,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向西挺进,直扑潼关。
寒风凛冽,卷起旌旗,也卷动着中原大地的肃杀之气。
陈天骑在马上,目光沉静。
他并未被朝廷的猜忌和地方的阻力扰乱心神,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他清楚地知道,只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先打掉李自成这个眼前最大的威胁,才能赢得喘息之机,才能让“均田”的星星之火有燎原的可能。
情报如雪片般汇集。
李自成与罗汝才合流后,兵力膨胀至十余万,对外号称二十万,声势的确骇人。
他们流窜至潼关以东的灵宝、阌乡一带,似乎想凭借潼关天险,与追剿的官军周旋,甚至寻找反扑的机会。
“督师,闯贼势大,是否暂避锋芒,等待后续援军?”
有幕僚谨慎地提出建议。
陈天摇头,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落在潼关之外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李自成流窜日久,看似兵多,实则疲惫,粮草更是其致命短板。他选择在此停留,是不得已,也是心存侥幸。我等若等待,正合他意,让其得以喘息,裹挟更多流民。必须趁其立足未稳,以快打慢,以精破杂!”
他看向麾下诸将,眼神锐利:“此战,不求全歼,但求击溃其主力,斩其枭首!各部依令行事,违者,军法无情!”
“遵令!”
众将轰然应诺,战意高昂。
崇祯十年十二月二十日,明军前锋与流寇游骑在阌乡附近发生接触战,小胜。
十二月二十二日,陈天亲率主力抵达战场,依托地形,迅速展开,对盘踞在灵宝至潼关一线的李罗联军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
唯一留出的缺口,是看似可以退入陕西的潼关方向——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战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肃杀感。
李自成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远处军容严整、杀气冲天的明军大营,眉头紧锁。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与以往遇到的官军不同,这支由陈天率领的军队,带着一股来自边关的铁血煞气,行动迅捷,纪律严明,让他这条善于钻营的“泥鳅”感到了无处下口的棘手。
“闯王,官军势大,尤其是那辽东铁骑,凶悍异常。不如……暂退入关中?”
罗汝才在一旁建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李自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脸上横肉抽动:“退?往哪里退?后面是潼关,前面是陈天。这陈阎王是铁了心要咱们的命!他分田收买人心,断咱们的根!此时若退,军心必散!唯有拼死一战,击溃其锋,才有活路!”
他拔出腰刀,指向明军大营,厉声吼道:“告诉弟兄们!官军不给我们活路,陈阎王要抢我们最后的指望!跟他们拼了!打破官军,粮食女人,任取任夺!”
“拼了!拼了!”
流寇军中爆发出狂热的呐喊,绝境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十二月二十三日,黎明。
天色未明,寒风如刀。
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决战在一声凄厉的号角声中陡然爆发!
李自成集中了所有老营精锐,并驱赶大量新附流民作为前驱,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明军阵线最中央的位置发起了亡命式的冲锋!
人潮汹涌,吼声震天,仿佛要将一切都淹没。
“稳住!”
明军阵前,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怒吼。
盾牌如墙,长枪如林。
经历过辽东血战的精锐们面色冷硬,眼神如同磐石。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他们依托简易工事,结成紧密的战阵,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
“放箭!”
嗡——!
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带着死亡的尖啸落入冲锋的流寇人群中,顿时激起一片血花和惨嚎。
但后面的人依旧被驱赶着,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涌。
“火器,放!”
改进过的火铳爆发出轰鸣,硝烟弥漫,铅弹如同泼水般射出,在近距离造成了恐怖的杀伤。
冲在前排的流寇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然而,流寇的人数实在太多,尤其是那些被驱赶的流民,他们麻木地向前冲,用血肉之躯消耗着明军的箭矢和弹药。
战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鲜血染红了冻土,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惨叫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陈天立马在中军大旗下,冷静地观察着战场。
他的神识笼罩全场,清晰地感知着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左翼,敌军骑兵试图迂回,令第三营向前顶住,弓弩手覆盖射击!”
“右翼阵线压力过大,调预备队一营上去!”
他的命令通过旗号和传令兵,精准而迅速地传达下去。
明军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在他的指挥下高效运转,不断化解着流寇一波波疯狂的进攻。
李自成和罗汝才也红了眼,亲自督战,将一批批精锐投入战场。
“刘宗敏!带你的人,给老子冲开一个口子!”
李自成对着麾下第一猛将吼道。
“得令!”
身高体壮的刘宗敏挥舞着大刀,率领最悍勇的老营兵,如同一个箭头,狠狠凿向明军阵线!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让原本就承受巨大压力的明军中央阵线开始动摇,出现了裂痕!
“督师!”
赵虎急声道,“让俺上吧!”
陈天目光一凝,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缓缓抬起手:“锐士营,出击。目标,敌酋刘宗敏部。”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锐士营重甲步兵,如同出闸的猛虎,在赵虎的率领下,迎着刘宗敏部就撞了上去!
这是精锐对精锐的碰撞!
刀剑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垂死哀嚎声瞬间达到顶峰。
锐士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个体实力更是普遍强于流寇老营。
甫一接触,就占据了上风。
赵虎更是勇不可挡,手中长刀挥舞,接连劈翻数名流寇头目,直取刘宗敏!
“来得好!”
刘宗敏咆哮着迎上。
两人战作一团,刀光翻飞,气劲四溢,周围无人敢靠近。
与此同时,陈天动了。
他深知,必须尽快打破僵局,否则己方兵力劣势会逐渐显现。
他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如同一道离弦之箭,骤然冲出中军,直奔战况最激烈的核心区域!
“督师出战了!”
明军将士看到那熟悉的猩红斗篷和身影,顿时士气大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陈天没有使用弓箭,也没有动用大规模的法术。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身映照着冬日惨淡的阳光,流淌着一层微不可察的青色毫光(肝木神藏生机之力与真元融合)。
他如同旋风般卷入敌阵,刀光过处,无论是普通的流寇还是凶悍的老贼,皆非一合之敌。
刀锋精准地划过咽喉、心脏等要害,速度之快,仿佛只是清风拂过,敌人便已成片倒下。
他并非一味杀戮,身形如鬼魅,在万军之中穿梭,专门寻找流寇的中下层军官和勇猛之士点名斩杀。
他所过之处,流寇的指挥体系迅速陷入混乱,攻势为之一滞。
李自成在远处高坡上看得目眦欲裂。
“陈天!!!”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却又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那个人,太强了!强得不似凡人!
他虽是元丹境后期,可看着陈天,心悸之感沸腾,他知道自己一旦出手必有死亡之险。
看着刘宗敏被赵虎死死缠住,军队整体攻势受挫,阵脚开始松动之际,李自成做出了决断。
“撤!往潼关撤!”他嘶吼着下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信条。
鸣金声响起,流寇大军如同退潮般开始向后溃退。
只是这退却,很快就演变成了溃败。
“追!”
陈天刀锋前指,声音传遍战场。
明军全线压上,如同驱赶羊群一般,追杀溃逃的流寇。
潼关,那个看似生路的缺口,此刻成了流寇的噩梦。
陈天早已派出一支精兵,趁夜翻越山岭,占据了潼关外的几处险要隘口。
当溃败的流寇涌向潼关时,迎接他们的是滚木礌石和密集的箭雨!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
流寇彻底崩溃了,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灵宝至潼关的道路,被染成了暗红色。
李自成在刘宗敏、李过等少数亲信死党的拼死保护下,丢弃了绝大部分部队、辎重和掳掠的财物,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混乱的场面,拼着身受数创,才侥幸从一处险峻的小道突出了重围,狼狈不堪地逃入湖北郧阳的莽莽群山之中。
罗汝才则在乱军中被箭矢射中,跌落马下,旋即被汹涌的人潮踩成了肉泥。
至此,声势浩大的李罗联军主力,在潼关之前,被陈天彻底击溃,斩首数万,俘获无数。
消息传开,天下震动!
陈阎王之名,可止小儿夜啼。
洛阳行辕,灯火通明。
虽然取得了空前大胜,但陈天脸上并无多少喜色,未能亲手阵斩或生擒李自成,终究是留下了后患。
他虽已突破神藏境界,但是李自成身边竟也有一尊神藏境界的武道强者,只是其身上的气息有些怪异,不过那股神藏境界的威势却是真实无疑,这也是他没有直接出手的主要原因。
要不然直接杀了李自成,这场大战至少可以缩短一半时间。
这边,陈天正在听取各方汇报,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和政务。
“……此战缴获粮草二十万石,兵器、甲胄、金银若干,俘获流寇及被裹挟民众逾五万,如何处置,请督师示下。”
“……河南、湖广各地官员贺表已至,皆称颂督师……”
“……朝廷使者已至洛阳,询问战果及……及后续方略。”
幕僚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陈天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与战场上的明刀明枪相比,战后这错综复杂的局面,更让人心力交瘁。
尤其是“朝廷使者”四个字,让他心头微沉。
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
一场大战的结束,往往是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的开始。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体内气血一阵奇异的涌动,尤其是心脏部位,仿佛有一团温暖的火苗被点燃,开始缓慢而坚定地燃烧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涌上脑海,连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这是……心火自生,神藏将开?”
陈天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一直卡在肝木神藏初期的瓶颈,似乎因为这场决定中原命运的大战和其后巨大的心力消耗,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挥手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到院中,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充满生机的“火苗”。
力量,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不仅仅是个人武勇,还有能惠及更多人的力量。
他想到了战场上那些哀嚎的伤兵,想到了试点区域大明的农民们期盼的眼神,也想到了……
【叮!检测到时间节点:崇祯十一年正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