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司锦年整了整衣襟,秦观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谁也没再提回家的事,但彼此都知道,那把藏在身后的枪,不仅是绝境时的底气,更是他们对“回去”这件事,从未熄灭的期待
回到营房时,暮色已经漫过了城墙垛口。司锦年刚解下盔甲,亲兵就来报:“将军,西边哨所发现一小队不明身份的骑兵,正往这边靠近。”
秦观正用布擦拭那把手枪,闻言动作一顿,将枪塞进床板下的暗格,又往上面堆了几件旧衣:“不明身份?是蛮族还是……”
“不好说,”司锦年铺开地图,指尖点在哨所的位置,“那地方靠近黑风口,以前是影族的地盘,影族覆灭后就成了三不管地带。”他抬头看向秦观,“带上你的人,跟我去看看。”
秦观摸出腰间的短刀,又下意识按了按床板的位置,嘴角勾了勾:“正好试试新磨的刀刃。”
两人点了五十名亲兵,快马加鞭往西边赶。夜风裹着寒气,吹得人脸颊发麻,秦观跟在司锦年身侧,忽然想起刚穿越时的光景——那时他们俩缩在破庙里,连生火都怕被当成妖怪,如今却能带着一队骑兵巡边,倒像是场光怪陆离的梦。
“想什么呢?”司锦年勒住马,回头看他。
“想当年你把眼镜片当宝贝,被蛮族小孩抢了还追着人家跑了二里地。”秦观笑着扬鞭,马蹄溅起的碎石子打在路边的枯树上。
司锦年踹了他一脚:“总比你把压缩饼干掰成小块,说要留着当传家宝强。”
说笑间,前方的哨所已经隐约可见。秦观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压低声音:“不对劲,哨所的灯灭了。”
司锦年眼神一凛,翻身下马:“留下十人守着马匹,其余人跟我来。”
一行人猫着腰靠近哨所,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秦观摸出火折子点亮,只见哨所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哨所的士兵,脖子上的伤口整齐划一,显然是被专业的杀手所杀。
“是‘影手’。”司锦年认出尸体旁掉落的黑色手套,上面绣着半截蛇纹,“影族覆灭后,残余的死士组成了这个组织,专做暗杀的勾当。”
秦观突然注意到墙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后窗:“他们刚走没多久。”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弓弦震动的声音!秦观反应极快,一把将司锦年拽到柱子后,箭矢擦着司锦年的盔甲钉在墙上,尾羽还在嗡嗡作响。
“有埋伏!”司锦年高喊,亲兵们立刻举盾戒备。
窗外的黑影越来越多,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秦观数了数,至少有三十人,比他们带来的亲兵还多。他悄悄摸到床板下,指尖触到那把枪的轮廓——这是他第一次想在这个时代用它。
“等等。”司锦年按住他的手,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还没到用底牌的时候。”
他猛地起身,三支箭同时射出,精准地钉穿了三个影手的咽喉。秦观趁机冲出,短刀旋出一道寒光,劈断了两人的手腕。亲兵们见状士气大振,盾牌组成的防线步步推进,影手们渐渐落入下风。
激战中,秦观忽然瞥见一个影手摸向腰间的信号弹,显然是想召援军。他心里一急,下意识摸向身后——却摸了个空,枪还藏在营房里。
“小心!”司锦年的声音刚落,一支毒箭已经射向秦观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秦观猛地侧身,毒箭擦着他的肋骨飞过,带出一串血珠。他忍着疼扑过去,短刀刺穿了那影手的心脏,却也被对方临死前拽住了手臂。
“还有援军……”影手的嘴角溢出黑血,笑着看向远处,“你们……都得死……”
秦观心头一沉,抬头看向司锦年,对方也正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凝重。远处的黑暗里,隐约传来更多的马蹄声。
他忽然笑了,摸了摸腰间——那里虽然没有枪,却有司锦年刚才塞给他的信号弹,是边关特有的烟火,能召来附近的驻军。
“谁死还不一定呢。”秦观扯断信号弹的引线,红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影手们见状脸色大变,纷纷后退。司锦年抓住机会,高喊:“杀!”
亲兵们如潮水般涌上去,影手们无心恋战,转身就逃。秦观捂着流血的肋骨,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忽然觉得那把藏在营房里的枪,似乎比想象中更重要——因为下一次,他们未必能靠弓箭和勇气渡过难关。
司锦年走过来,用布条勒紧他的伤口:“逞能。”语气里却带着后怕。
“彼此彼此。”秦观笑着咳嗽,血沫子溅在布上,“回去……得把枪带在身上了。”
司锦年点头,抬头望向那朵尚未散去的烟火,夜色深沉,谁也不知道,这把来自现代的枪,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怎样的波澜。
红色烟火在夜空里尚未散尽,远处的马蹄声已如惊雷般滚来——是附近驻军的援军到了。
“将军!”领头的校尉翻身下马,看到哨所内外的惨状,脸色一沉,“末将带了三百人,请吩咐!”
司锦年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音冷得像边关的风:“追!影手往黑风口跑了,一个活口也别留!”
秦观已经从马背上翻下来,手里的短刀还在滴血。他没去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影手的残兵被援军像砍瓜切菜般放倒,刀刃劈入骨肉的闷响、临死前的惨叫混在风声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有个影手想绕后偷袭,秦观甚至没回头,反手一刀就刺穿了对方的咽喉。他拔出刀时,血溅在脸上,他只是用手背随意擦了擦,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片落叶。
司锦年提着枪走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黑风口的山坡上躺满了尸体,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连草叶上都挂着血珠。援军正在清理战场,脚步声踩在血泊里,发出黏腻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