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箱箱珠宝、布匹被抬进王府。
王府的护院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夏玦和傅年成婚以后,皇帝的赏赐、皇后的赏赐、各家大人的送礼。
可谓是源源不断。
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的赏赐也多了不少。
不过听说这次,主子们是带着伤回来的。
傅年的伤因为奔波并没有好全。
愈合了些的疤痕周围还泛着红。
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为了赶时间,他们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休息。
少年将军俊朗的脸上有了些胡茬,眼底绕着一圈青灰。
就算是去面见皇帝,也只是稍微清洗了下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从皇宫回来,才有了彻底休整的机会。
这也是难得的,夏玦能和傅年真正意义上独处的机会。
他这一路都在思考如何把自己已经恢复得事情告知傅年。
京城的冬天没有宁城那么冷。
夏玦裹着披风,白狐毛皮做成的围领将他仍然稚嫩的脸围在其中。
他推门进入这间属于他和傅年的房间。
傅年抬眼看去,眼前的少年一改之前的天真。
背着光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总感觉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他却装作没有发现,笑着向夏玦招手:“怎么了?站在那儿发呆,快过来。”
房间里有上好的银炭在燃烧,地龙也在勤勤恳恳地散发热量。
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还有股安神香的味道。
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来。
夏玦把染了灰尘的披风结了,放在门口的座椅上。
傅年这才看清他的那双自带深情感的桃花眼。
天真纯粹没了,却依然亮晶晶的。
现在,里面还有些犹豫和无措。
傅年先打破安静:“恢复了?”
夏玦点头。
傅年:“什么时候。”
夏玦:“围猎,刺杀。”
傅年:“早些年就听人说过,刺激导致的痴傻,也可以被刺激治愈。”
夏玦:“抱歉。”
傅年:“抱歉什么?”
夏玦:“瞒了你这么久。”
傅年只是笑,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一个人的行为可以装疯卖傻,但眼睛不会。
当他还是天真无邪的痴傻儿时,心里装不了太多事,眼睛总是清澈的。
但一旦开始清醒。
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了。
如何在这个位置、在这个身份下,安全的活下去。
如何为母妃报仇。
如何,让江山稳固、让百姓安乐。
夏玦以为傅年在自嘲,自嘲他信了夏玦这么久。
直到下巴上蓦然多了他人的温度。
他被傅年用手指轻轻抬起了下巴。
看到的却是那样宠溺的笑。
傅年:“傻瓜,我见过多少人,又日日被你粘着,我能看不出来?”
傅年:“只是在等你整理思绪,然后亲自来和我说。”
夏玦这才发现,傅年对他的宠溺不再只是因为他是纯真的傻孩子。
而是因为他是夏玦。
傅年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白皙精致的下巴。
手上的茧对于稚嫩的肌肤似乎还是太过。
不过片刻,就被染上了红。
夏玦显然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很高兴。
傅年:“我腿伤好了也瞒了你,既然如此,我们扯平了。”
夏玦:“嗯。”
之前傅年没有发现,因为他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揣度夏玦的一举一动。
也很少去观察他这双墨蓝色的眼。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喜欢看着双眼。
所以不难发现,夏玦在望着他时,那双眼总会亮好几个度。
什么权谋算计、什么为母报仇,好像都在这一刻,只在这一刻放下了。
漂亮的桃花眼,就只剩下自己的身影。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望着自己的人。
傅年当然也不能。
他笑着把人抱进怀里。
两人的身高身形也意外的合适。
夏玦被整个抱在怀中,傅年的下巴刚好抵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他用下巴去摩擦夏玦的头顶,把小皇子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摩擦得乱七八糟。
这是第一次傅年在夏玦面前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幕。
但下一秒,夏玦的问题就打破了这样美好的气氛。
夏玦:“我会搬去别的房间的。”
傅年的疑问直接写在了脸上。
夏玦:“我知道之前是为了照顾我。”
夏玦:“现在我能照顾我自己了。”
夏玦:“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傅年:“?辛苦我什么”
夏玦:“忍受和我共处一室,我知道你不喜欢男子。”
夏玦:“等事成之后,我会还你清白。”
夏玦:“让你。娶妻生子的。”
娶妻生子四个字,要是说得不那么悲伤,傅年就信了。
信了夏玦会如此愿意放手。
傅年还在反思是哪里出了问题,故事能按照这么偏的方向发展。
红琴就已经进来把夏玦的东西都整理走了。
傅年都不知道是该吐槽夏玦的脑回路,还是红琴如此熟练的速度。
但他没有阻止。
因为他需要时间去思考,怎么让这个喜欢自己乱想的小皇子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时,房梁上传出声音:“你俩的嘴,是装饰吗?”
傅七一跃而下,稳当地落在傅年面前。
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还是那张随口就能吐出扎心话语的嘴。
傅年:“我觉得我得先知道他的脑回路。”
傅七:“我觉得你应该直接表白。”
傅年:“你觉得我表白他会信吗?”
傅七:“有道理。”
傅年:“到底是谁在说,我喜欢女子。”
傅七:“这个故事要从你路过禹城时,不小心接了李家大小姐的绣球开始说起。”
傅年:“明眼人都知道,那绣球就是冲着我来的。”
傅七:“还有程家二小姐。”
傅年:“那是她一厢情愿。”
傅七:“年家。”
傅年:“见都没见过。”
傅年:“况且,自从我腿残了,哪家不是避我如虎蝎。”
傅年:“不过是些坊间传闻罢了。”
傅七:“还有你和三皇子。”
傅年:“这又是哪门子的关系。”
傅七:“不知道,反正有话本。”
傅年:“行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让他明白我的心意的。”
傅年:“慢慢撬开他的乌龟壳。”
傅年:“到底什么狐狸会长乌龟壳。”
傅七听着他自言自语,事不关己地吃了几块桌上的点心。
傅年:“还有,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傅七手上的糕点掉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