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走出办公室,眼底的柔弱褪去,只剩一片清明。
勾引也好,撒娇也罢,能让祁钧教她金融,能把项目攥在手里,这点身段算什么。
她没那么多时间耗,只能一步到位,哪怕要暂时委身于人,虚与委蛇。
反正他眼里的那点欲望,她看得清清楚楚。
沈砚州就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转变,声音软得像水,带着说不出的涩。
“傻娘们……”
他以前总爱把她护在身后,在那些他舍不得她去的乌烟瘴气的酒局上,谁要是敢提她,他能直接把桌子掀了。
可他忘了,黑道的圈子本就是吃人的泥潭。
他以为把她护得干干净净是疼她,到头来却让她只能靠出卖风情来换取生路。
看着她走出办公楼时眼底的疲惫,沈砚州心疼地想落泪。
他带她闯进这混沌的世界,却没教她怎么独自走出去。
“对不起啊……”他对着她的背影低语,声音散在风里。
可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那些他曾不屑于让她学的东西,那些他舍不得让她碰的肮脏,如今都成了她必须吞下的苦。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只能做个透明的影子,看着她在男人堆里委曲求全地周旋。
车驶出祁氏集团的地下车库,容妤摘下那对珍珠耳坠,随手扔在地上,祁钧方才的触碰如影随形,让她一阵反胃。
“回别墅。”她对阿厉吩咐道。
阿厉发动车子,后排三个保镖习惯性摸了摸腰间的枪。
郊外的路越来越偏,路灯稀稀拉拉。
容妤靠着椅背闭着眼,摩挲着口袋里小巧的匕首。
“砰!”
后胎突然爆了,车身猛地一歪,阿厉猛打方向盘才勉强稳住。
容妤睁开眼,迅速摸到了藏在坐垫下的紧急报警器。
防爆车的优势在这一刻凸显。
后胎爆了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但车窗玻璃纹丝不动,连道裂痕都没出现。
“是裴越的人!”阿厉咬牙切齿。
后排的石头向玻璃外望去,警惕地盯着车外影影绰绰的树影。
刀疤脸带着五六个人围上来,钢管砸在车身上发出“哐当”巨响。
“容小姐,别躲了!这破车再结实,我们也有法子给它拆了!”
他拍着车门叫嚣,却没敢真动家伙砸玻璃。
裴爷千叮万嘱,要完好无损地带人回去,这防弹玻璃真要硬砸,碎渣溅到容妤身上,他十条命都不够赔。
容妤没理会外面的叫嚣,指尖在车载紧急联络器上飞快操作。
这是沈砚州以前特意装的,直接连通辖区警局的紧急通道,还能自动发送定位。
她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听见外面传来撬车门的声响。
“他们想撬锁!”石头低喝一声,握紧了短棍。
“容小姐别慌,这锁是特制的,没那么容易撬开。”
刀疤脸显然也没料到这茬,撬了半天没动静,急得踹了车门一脚。
“妈的!沈砚州这瘪犊子,装的什么破烂锁!”
他转而冲手下吼,“去找东西!把车窗给我撬开条缝!”
沈砚州看着刀疤脸那副急得跳脚的模样,魂体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狗日的的裴越!玩不起就耍阴的?动老子女人算什么本事!”
有人从林子里拖来块半人高的石头,抡起来往车窗砸。
“哐当”一声闷响,玻璃震得嗡嗡颤,却连层油皮都没掉。
刀疤脸看得眼冒火,又怕真砸碎了伤着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石头被弹开,在地上滚出老远。
“废物!连块玻璃都搞不定!”
他踹了旁边的手下一脚,自己则凑到车窗前,试图从反光里看清容妤的动静。
沈砚州飘在车内,看着刀疤脸那副急得跳脚的模样,心里竟生出点荒诞的快意。
这防弹玻璃是他托人从国外定制的,当初就想着“防着点不长眼的东西”,没成想今儿真派上了用场。
“容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裴爷是真心待您,去了庄园吃香喝辣,总比跟着陈劲那小子刀尖上舔血强!”
刀疤脸还在车外聒噪,试图用“好处”诱她。
容妤眼皮都没抬,她不是没想过给陈劲打电话。
钢厂离这儿少说一个小时车程,陈劲现在怕是正盯着仓库里的“铁箱”做最后的布置。
这时候让他分心赶来,不仅救不了她,反而可能让钢厂那边出乱子。
“撬!给我接着撬!我就不信这锁是铁打的!”
刀疤脸见软的不行,又开始逼着手下硬来。
“别白费力气了!裴爷早料到你会报警,特意让人在必经之路弄了场‘小事故’,警察?没半个小时别想挪窝!”
这话让容妤心头一颤,裴越为了得到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砚州怒骂:“操!这杂碎算计得真他妈精!”
果然,车外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阿厉脸色骤变:“他们用液压钳!”
话音未落,副驾驶车门的锁芯“咔哒”一声弹开。
阿厉猛地拽开车门,低吼一声:“护住容小姐!”
后排三个保镖几乎同时冲出去,与刀疤脸的人撞在一处。
双方都不敢开枪,怕伤到容妤。
“容小姐,跟我走!”阿厉拽着她往树林退,三个保镖立刻会意,主动往前压了压阵脚,硬生生将刀疤脸的人挡在车边。
“想跑?没门!”
刀疤脸踹开面前的保镖,眼看就要追上来,却被石头死死缠住。
“他们撑不了多久!”
阿厉拉着容妤钻进树林,“那三个是沈爷当年从死牢里捞出来的,最是忠心,可对方人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厉猛地拽着容妤往旁边一扑,两人摔进半人高的蒿草丛里。
他用胳膊肘撑地,下意识地将容妤往怀里带了带,避开丛生的硬茎。
“别动。”
他压着声音,扯过几把长草盖在两人身上,用后背抵住容妤身前的草茎,将那些可能划到她的硬刺都挡在自己这边。
刀疤脸的声音越来越近:“往这边追!我看见影子了!”
直到那伙人骂骂咧咧地走远,阿厉才缓缓松了劲,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草屑。
“再等两分钟。”
他伸手将压塌的草茎重新扶起,遮住两人刚才躺过的痕迹。
等彻底听不见动静,阿厉先起身,弯腰时顺手将容妤拽了起来。
她的衣摆被草籽粘了一片,他没说话,只伸手摘了两颗最显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