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的时候,祁钧开车带容妤回了家。
车子拐进高档公寓区时,容妤扯了扯礼服裙摆。
她知道这不是顺路,祁钧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期待,和她自己没说出口的默许,早就把目的地定在了这里。
祁钧弯腰替她摆好拖鞋,手指擦过她脚踝时,她没缩脚。
这动作里的暗示太明显,就像他敞开的家门一样,递过来的是成年人都懂的台阶。
没人说“留下”,也没人说“可以”,可身体的靠近比任何言语都更诚实。
就像此刻交缠的影子,有些事无需说破。
云雨后,容妤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成了”两个字,如释重负。
祁钧刚从浴室出来,腰间只松松围着条浴巾,水珠顺着紧实的肌理往下滑。
“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劲那边得手了。”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还亮着那两个字。
“他按计划把裴越引去了钢厂,又故意放出点风声,让警察‘恰好’查到那边。”
祁钧接过手机,走到床边坐下。
水珠滴在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查到什么了?”
“沈砚州以前藏在那儿的私烟。陈劲特意没清干净,就等着裴越往里钻。警察一到,正好撞个正着,现成的‘证据’,想赖都赖不掉。”
她拢了拢滑落的被子,“人已经被带走了。”
祁钧挑眉,“这招够阴的。”
“对付他,不用点手段怎么行。不过……以裴越的本事,这点事困不住他。最多折腾一夜,天亮就能出来,甚至……误不了明天的酒会。”
她太了解裴越了,滑得像条泥鳅,这点“走私”的罪名,顶多让他吃点小亏,根本伤不了根基。
“裴越那个人,最记仇。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明天的酒会,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祁钧擦着头发,“怕了?”
“不是怕。是觉得麻烦。他要是在酒会上闹起来,动静太大,不好收场。”
正规酒会不比私下场合,名流云集,记者扎堆,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裴越要是真豁出去撕破脸,别说她想借酒会拓展人脉,恐怕连祁钧都会被拖下水。
祁钧冷哼,“他敢。酒会是林氏集团主办的,林老板跟我有旧,也卖砚州几分薄面。裴越要敢在那儿撒野,就是打林老板的脸。”
“可裴越现在像被逼急了的疯狗,哪还顾得上谁的脸?”
容妤叹了口气,“他要是当众对我做点什么……”
她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懂。
裴越的偏执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那天没能得手,明天只会变本加厉。
哪怕只是拉拉扯扯,落在旁人眼里,也足够毁掉一个女人的名声。
祁钧伸手揽她入怀,“放心。明天我寸步不离跟着你。”
手机响起,祁钧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屏幕,没说话。
“喂?”
陈劲声音疲惫,“你在哪,我回别墅了,没看到你。”
容妤正想说话,腰侧就传来一阵酥麻的痒,她差点咬到舌尖。
“我……在酒会场地附近的酒店住下了,明天一早过去方便,省得来回跑。”
她狠狠推祁钧,没推开。
“哪个酒店?我过去接你。”陈劲追问。
“不用了,太晚了。”
祁钧使坏,将头埋在她的胸口,舌尖轻轻扫过。
容妤浑身一僵,差点没忍住哼出声,只能死死咬着下唇。
“阿厉在楼下等着呢,很安全。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明天酒会见。”
她刻意加重了“阿厉”两个字,像是在强调自己并非独自一人。
“好吧,那你早点睡。我想你。”
“……好,我也想你。”
容妤匆匆应着,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转头一把推开祁钧:“你干什么!”
祁钧低笑出声,“看你撒谎的时候,耳朵红得像樱桃,忍不住想尝尝。”
“无赖!”
他吻她额头,“陈劲对你,倒是真上心。”
“你说,砚州以前知道陈劲喜欢你吗?”
“谁知道呢,他那么多女人,哪能顾得过来。”
沈砚州飘在旁边,心猛地揪紧。
祁钧得意:“砚州那人,说到底还是风流惯了,身边的女人没断过,哪有心思细看谁的真心。”
“但我不一样。我祁钧身边,从来不留无关的人。”
他的吻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在颈侧,“你要是肯留下,我这儿就只有你一个。”
容妤才不信,她又不是没听过男人的承诺。
沈砚州当年还说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呢,不还是情人一大堆?
容妤语气淡淡,“祁总这话,还是留着哄别人吧。我对‘唯一’这种东西,早就不稀罕了。”
“至少我不会像砚州那样,让你受委屈。”
容妤讽刺一笑:“男人哪有不贪嘴的。就算家里炖着最滋补的汤,偶尔也想出去啃口路边摊,不是汤不好,就是图个新鲜劲儿。”
祁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这是一个抹黑沈砚州顺便表忠心的好机会。
“你够好,好到挑不出错处。可就是因为太好,太懂事,他才敢放心往外跑。”
“反正知道你不会闹,回来哄哄就好,既能守着你这颗明珠,又能在外头尝点野趣,多划算。”
祁钧越说越恶毒,“他对着你说‘心里只有你’的时候,说不定前一晚刚在别的女人那儿,说过一样的话。”
“毕竟,说句好听的又不费力气,还能让你乖乖待在原地,他里外都占着,何乐而不为?”
沈砚州急得在房间里乱转,可容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想冲过去撕烂祁钧那张恶毒的嘴,想把那些被歪曲的真相砸在她面前,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容妤抬眼,眼底清明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所以后来我想通了,不盼着他回头,也不指望他真心,他给我钱,我陪他演戏,大家各取所需,谁也别耽误谁。”
沈砚州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魂体都在发颤。
他想起后来那些日子,她确实不再闹了。
不再追问他晚归的原因,不再盯着他衬衫上的陌生香水味,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眼底却再没了当初的光。
原来那不是懂事,是死心。
“不爱了,就不会伤心了。他在外头尝鲜也好,逢场作戏也罢,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拿到我想要的,就够了。”
沈砚州飘在旁边,听着她一句句剖白,只觉得魂体都在溃散。
他知道,她是真的不爱了,不是赌气,不是闹脾气,是被他那些“藏着掖着的真心”伤透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了。
他把真心藏得太紧,她把失望攒得太满。
而有些话,生前没说清,死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祁总现在明白了?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所有男人的‘唯一’。我又何必再信一次,再疼一次?”
祁钧轻笑:“我贪嘴,但我挑食。尝过最好的,就再也咽不下那些劣质品了。”
“第一次见你,你穿着白裙子坐在砚州身边,安安静静替他剥虾,整个人亮得晃眼。”
他提起旧事,语气里带着点怀念,“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别的女人再怎么蹦跶,也入不了我的眼。”
“我可不会和砚州一样,为了点新鲜感就丢了西瓜捡芝麻,我祁钧还没那么没品。”
容妤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不是没品,日子长了自然知道。”她拨开他的手,语气淡淡,“祁总还是别把话说太满。”
祁钧没再争辩,“那就让日子来证明。反正我有的是耐心。”
他其实知道沈砚州对容妤的心思。
看似流连花丛,实则早把那些情人当成了挡箭牌,应付乱七八糟的场合,真正碰过的,自容妤跟了他后一个没有。
可他凭什么说破?
沈砚州那点藏着掖着的真心,如今倒成了他最好的垫脚石。
容妤对深砚州的误会越大,他的机会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