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雨像是下不完,淅淅沥沥的。
容妤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打弯的玉兰,思绪飘远。
陈劲说裴越被暂时收押在城西看守所,案子还在审理。
但易怀征私下透了口风,裴越在外面的势力盘根错节,光是看守所外围,就发现了三拨试图劫狱的人,全被警方摁了下去。
“陈哥让人查了,裴越的核心团队没散。”
阿厉端着咖啡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他弟弟裴煜接了手,昨天刚从东南亚回来,一落地就去了码头,估计是想重新盘活走私线路。”
容妤接过咖啡,她想起裴越那个弟弟,比裴越更阴沉,当年在码头跟沈砚州的人火拼时,十七岁就敢拎着砍刀冲在最前面。
“祁钧那边有消息吗?”她问。
“祁总说裴煜找过他,想合作开发那块地。”
阿厉皱眉,“条件开得很诱人,说是只要祁氏肯点头,裴家愿意让出三成利润。”
容妤冷笑一声。裴煜打的什么主意,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无非是想借祁钧的手,把陈劲从地块项目里挤出去,顺便给沈家的残余势力致命一击。
沈砚州飘在旁边,魂体上的戾气比往常重了几分: 这小兔崽子跟他哥一个德性,都想着啃老子留下的东西!陈劲要是镇不住场子,老子就算魂飞魄散,也得掀了裴家的老巢!
傍晚时分,陈劲回来时,身上带着股雨水的潮气。
他脱下外套递给王妈,径直走到容妤身边,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
是裴煜派人送来的“合作邀请函”,措辞客气,字里行间却全是威胁。
“裴煜下午去了趟看守所。”陈劲拿起文件,随手扔在茶几上,“估计是裴越在里面发了话。”
“他想干什么?”
容妤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带着红血丝,想必又是忙了一天。
“想逼我们放弃地块。”陈劲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刚才收到消息,有几个厂子突然被查封了,说是查到了违禁品,动手的是裴家以前的老关系。”
容妤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那几个厂子是沈砚州当年留下的,现在由陈劲打理,里面存着不少待运的建材,一旦被封,损失至少上千万。
“还有,”陈劲的声音沉了沉,“负责地块前期勘探的团队,刚才被人堵在工地上了,没受伤,但设备全被砸了。”
沈砚州在旁边急得转圈: 这群杂碎!玩阴的是吧?早知道当年就该把裴家连根拔起!
容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易警官那边能帮忙吗?”
“他已经在查了,但裴家在警局的关系不少,估计得费点功夫。”
陈劲揉了揉眉心,“我让人加派了人手守着工地和仓库,暂时应该不会再有动静。”
夜里,容妤睡得不沉,半梦半醒间总听见窗外有动静。
凌晨三点,手机突然响了,是工地上的看守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容小姐,不好了!工地着火了!我们扑不灭,火太大了……”
容妤猛地坐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刚到楼梯口就撞见了陈劲。
“我去看看。”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手里拎着外套,眼神冷得像冰,“你在家待着,锁好门窗。”
“我跟你一起去。”
“听话。”陈劲按住她的肩膀。
“裴煜就是想引我们出去,别中计。我很快回来。”
容妤目送他离开,心里一团乱麻。
凌晨三点半,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容妤猛地惊醒,抓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的“阿力”两个字让她心一紧。
她指尖发颤地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阿力带着哭腔的嘶吼,背景里是混乱的噼啪声,像是木板燃烧的脆响:“容小姐!陈哥他……他被埋在里面了!房梁塌了,我们挖不动啊!”
“什么?!”容妤声音都有些变形,“在哪?我现在过去!”
“市一院!我们刚把人弄出来,正往医院送!陈哥晕过去了,头破了个大口子……他刚才还喊你名字……”
电话突然断了。
容妤死死攥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却只有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又试了陈劲的号码,同样是无法接通。
容妤心脏狂跳,只想立刻飞到医院。
陈劲……
不能有事。
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整齐,赤着脚冲出卧室,走廊的灯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车库的门缓缓升起,她跳上驾驶座,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
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却刮不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前方的路一片模糊。
容妤紧咬着下唇,油门踩到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她没看到,后视镜里,两道黑色的车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快到市一院急诊楼时,她远远就看到门口停着几辆救护车,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雨幕中格外刺眼。
她心里一紧,刚想加速冲过去,车身却猛地一震,被后面的车狠狠追尾了。
容妤的额头撞在方向盘上,一阵剧痛袭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侧的车门就被人猛地拉开,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探进头来,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
“容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容妤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可已经晚了。
她被强行拽出车外,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服,手腕被粗糙的绳子紧紧捆住。
容妤咬牙切齿地挣扎,“你们是谁?放开我!”
“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其中一个男人冷笑一声,将她推上了旁边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子驶离急诊楼时,容妤透过车窗,看到那几辆救护车里根本没有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
那只是个幌子。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
陈劲……陈劲他到底怎么样了?
而此刻的工地上,陈劲正蹲在一片狼藉的废墟旁,手里捏着阿力摔碎的手机残骸,脸色阴沉得可怕。
旁边的手下低声道:“陈哥,阿力醒了,说是被几个黑衣人打昏的。”
陈劲猛地站起身,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