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铮回过神,看向儿子,眼底的波澜已敛去,只剩惯常的深沉:“镇不镇得住,要看这枚棋子能带来什么。”
他转身往书房走,声音隔着几步远传来:“你管好单位的事就行,集团的人,不用你操心。”
路昱看着父亲挺拔却略显孤冷的背影,抿了抿唇。
从小到大,父亲永远像座冰山,情绪藏得极深,连母亲去世时,他也只是在灵前站了一夜,没掉一滴泪。
路昱转身想去客厅,身后的声音又追了上来,依旧不容置疑,“下周三下午三点,去见个人。”
路昱脚步一顿,“谁?”
“安氏集团的千金,安心。你安伯伯那边提了两句,年轻人见个面,随意聊聊。”
安氏董事长安山是他多年的合作伙伴,之前酒局上就半开玩笑提了句想让孩子们认识认识。
路昱眉头拧起:“爸,我没打算……”
“没打算也得去。”路铮打断他,目光扫过来,带着锐利与威严,“安氏最近有一个文旅项目,跟你手上那个民生工程能互补。就算不谈别的,认识一下,对工作没坏处。”
话说得冠冕堂皇,路昱却听得明白,这哪里是随意聊聊,分明是带着目的的相看。
他想反驳,说自己对商业联姻没兴趣,可对上父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小到大,他太清楚父亲的脾气,看似商量的话,其实早已定了调。
他终究还是压下那点不情愿,“知道了。”
路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推门进了书房。
门关上的瞬间,路昱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打发走问他要不要吃夜宵的老周,路昱打了个电话给路景明。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透着股熟稔的热乎气,“嘿,路大处长,这时候找我,是又被你家老爷子拿捏了?”
路昱靠在墙上,闭了闭眼,语气里攒着点没处撒的火:“出来喝酒。”
“喝酒?”路景明那边传来挪椅子的声响,“我这刚送走一波客户,正打算喘口气呢……不过你这声儿听着不对啊,是真烦了还是假烦了?”
“废话。”路昱低骂一句,声音松了点,“老地方,赶紧的。”
“得得得,谁让你是我哥呢。”路景明笑了声,听着像是抓起了外套,“等着,我让司机抄近道,十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路昱把手机扔回兜里,心里那股被硬塞安排的堵得慌,好像顺着这通电话泄了点缝。
从小到大,路景明总比他活得敞亮些,不像他,总被“路家”那两个字捆着。
他扯了扯衬衫领口,转身往外走,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些。
另一边,秦复川带着容妤回到家。
“终于回来了。”她松了口气,刚换好鞋,就被脚边的动静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团团正用脑袋蹭她的裙角,尾巴扫得地板沙沙响。
“饿坏了吧?”容妤弯腰抱起小猫,指尖挠着它的下巴,声音软得发糯,“一会儿给你吃小鱼干哦。”
秦复川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拖鞋。”
他从鞋柜里翻出那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蹲下身替她换上时,瞥见她微微蹙着的眉:“怎么了?”
容妤把脸埋在团团的毛里,小声说:“脚有点疼。”
秦复川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握住她的脚踝抬起来看。
白皙的皮肤被磨得发红,连带着旁边的小骨节都泛着粉。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带着自责:“都怪我,该让你穿平底鞋的。”
“不怪你呀。”容妤晃了晃脚,脚趾蜷起来勾了勾他的手腕,“是我自己要穿高跟鞋的,配裙子好看嘛。”
她怕他自责,赶紧转移话题,“我想先洗澡,今天身上好黏。”
秦复川没再追问,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给你放热水,加玫瑰浴球?”
“嗯!”
等秦复川放好热水,她像只得到指令的小兔子,踮着脚往浴室跑,跑了两步又回头,“老公,你也快点来洗呀。”
“知道了。”他笑着应下,但没去,等她进了浴室,转身去卧室翻出医药箱。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夹杂着容妤哼歌的软绵调子。
等她裹着浴巾出来时,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颊泛着被热水蒸出的粉。
“老公,你看我皮肤是不是变滑了?”容妤仰着脸,献宝似的伸出胳膊给他看。
“嗯,像豆腐一样。”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胳膊,替她吹完头发后,弯腰把她打横抱起,“过来,涂药。”
容妤一听“涂药”就皱起小脸:“能不能不涂呀?黏糊糊的好难受。”
“不行。”秦复川把她放在床上,拿过药膏拧开,用棉签沾了点药膏,轻轻往她磨红的地方涂,“不涂药明天该肿了,到时候更疼。”
容妤不情不愿,使坏一样晃着脚丫躲。
“别动,”秦复川按住她的脚踝,声音带上强硬,“涂了药明天就不疼了。”
容妤撅了撅嘴,知道秦复川说一不二也是为了她好,于是乖乖不动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老公,你真好。”
秦复川被她逗笑了,抬眸看她时,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傻丫头。”
秦复川低笑一声,涂完药替她套上睡眠袜,才起身去厨房:“给你热了牛奶,喝完再睡。”
容妤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睛却黏在他身上。
等他在身边坐下,就顺势靠过去,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声音含混:“今天好多人看我,我有点怕。”
“以后不想见就不见,”秦复川搂住她的腰,指尖梳着她的长发,“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不用应付这些。”
容妤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那你不许太累哦。”
“知道了,我的小公主。”他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
容妤将跳上床巡视领地的团团抓住,秦复川长臂一伸将一人一猫都搂在怀里,容妤开心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心里暖融融的。
她低头戳了戳小猫的肚皮,小声说:“你看,爸爸对我多好呀。”
团团“喵”了一声,像是在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