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烟波钓叟
一番闹剧过后，灵舟终于缓缓启航。江水悠悠，泛起层层涟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黄烨伫立在灵舟之上，凝视着浩瀚无垠的大江，心潮如同这江水一般，思绪翻腾。来到这个世界已然七八年之久，可他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过客，始终游离在边缘。这些年，他历经诸多波折，结识了不少朋友，甚至还成为一方势力的主公，然而，面对这畸形的修真世界，他却怎么也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恰在此时，岸边传来阵阵虎啸猿啼，声声入耳，仿佛在诉说着大自然的神秘与不羁。黄烨不禁心生感慨，轻轻叹息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他低吟浅唱，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不觉有些出神，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而又熟悉的故乡。
“你过来，就是那个念诗的小子！”船头，正用灵气操控灵舟的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洪亮，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黄烨，满是好奇与疑惑。
黄烨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老者，疑惑道：“前辈，您是说我吗？”
老者目光如炬，盯着黄烨，朗声道：“就是说的你，赶紧过来。老夫听你这诗颇为不俗，你且来给老夫说道说道。”
满船之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黄烨与老者，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烨无奈，只好移步来到船头，恭敬地拱手道：“前辈，晚辈不过是胡乱说上几句，让您见笑了！”
“胡乱说几句？你可别诓骗老夫！”老者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神光内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轻轻一笑，却又带着几分审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你且说说，这诗从何而来，可是你所作？”
黄烨赶忙摇头，坦诚道：“不是晚辈写的，是家乡教书先生教的。”
老者嗤笑一声，神色忽然一变，厉声道：“家乡何处？究竟是谁所作的诗，你又是如何学会的？快从实招来，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话语间，一股远超金丹高手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向黄烨袭来，压得他浑身震颤。
黄烨心中一紧，暗自思忖：“莫不是又遇到了和水镜先生、素真大妖一样的老乡？这也太过巧合了吧。”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诗确实是我家乡的一位诗人写的，那诗人大概生活在一千多年前，我们那里的人尊称他为‘诗仙’，名叫李白！”
老者紧紧盯着黄烨，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在江面上回荡。“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遇见家乡来人，妙极，妙极！”他说着，猛地一拍黄烨的肩膀，语气一转，竟带着几分惋惜，“小子，你我也算有缘，看你即将毙命的份上，老夫便不难为你了。来来来，这里有酒，你且喝上一杯，也好安心上路啊！”
黄烨大惊失色，面露防备之色，紧张道：“前辈，您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害我性命？”
老者不禁哑然失笑，眼中似有几分怜悯，“呵呵，老夫又怎会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只是，你自己的情况，难道还不清楚吗？”
黄烨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满脸疑惑地问道：“前辈，晚辈自觉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快死了呢？”
老者目光如刃，凛冽地在黄烨身上打量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观你灵根已失，识海受损严重，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个奇迹。你不妨内视识海，想必已处于崩溃边缘。依老夫猜测，你这应是被人搜魂所致……”
黄烨听闻，着实吃了一惊。这些时日，他因无法修真，早已不能像往日那般内视观想，对于识海如今究竟是何状况，心里实在没底。
眼前这老者，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状态，必定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黄烨赶忙躬身行礼，诚恳说道：“还请前辈救我性命！晚辈确实是被北魏大乘高手卓文筠所害，才落得这般田地。”
老者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不错，我观你识海之中，尚有正气文心的残留气息，正是这一丝气息，勉强支撑着你的识海没有彻底崩溃，看来确是那北方疯女人的手段。”
黄烨心急如焚，眼中满是期待，赶忙问道：“前辈，您可有办法救我？”
老者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方法自然是有的。只是你体质特殊，身上状况复杂，又没了灵根，要施救只能借助外物。”
“前辈但有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黄烨必定全力以赴。我愿发下天道誓言！”黄烨言辞恳切，一脸决然。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据老夫推测，你如今还有七天寿命，七天之后，识海必将彻底崩溃，届时就算不死，也会沦为活死人。除非能借助神识领域，重新加固识海，而这必须得大乘高手才能做到。”
黄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急忙问道：“前辈，您的修为难道不是大乘期吗？”
老者呵呵一笑，略带自嘲地摇了摇头：“老夫还未到那等境界。”
黄烨听闻，眼中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他无奈地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指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来晚辈只能坦然直面生死了。”
老者一脸诧异，上下打量着黄烨，奇道：“你这小子，难道真的不怕死？老夫活了这千百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般不惧生死之人。”
黄烨苦笑着摇了摇头：“前辈，并非我不怕死，实在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者微微动容，感慨道：“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我今日相见，也算是缘分一场。老夫可以暂时帮你稳住伤势，等到了东塞山，我再设法帮你联系一位大乘高手。只是，他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老夫也不敢打保票。”
黄烨心中一暖，赶忙深深行礼，感激道：“多谢前辈仗义相助！”经此一番交谈，黄烨得知，眼前这位老者乃是一名散修，化神期修为，江湖人称烟波钓叟。
江风猎猎，吹得灵舟破浪前行，此刻的黄烨，心中虽仍存忧虑，但也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许。
灵舟在悠悠江面上航行了三日，终于缓缓抵达东塞山下的码头。这三日里，江风轻拂，暖阳洒金，黄烨与烟波钓叟相谈甚欢。黄烨凭借自身的格物之道，为烟波钓叟的灵舟绘制了灵气阵法。如此一来，只需嵌入灵石，灵舟便可自行获取能源，无需再耗费人力输入灵气。
烟波钓叟对黄烨的才智颇为赞赏，也投桃报李，不仅帮黄烨稳定识海，还依据黄烨识海的特殊情况，传授给他一套凝神炼神的修行法门——烟波观想法。此功法可助修炼者集中精神，从而实现内视识海。
然而，黄烨因灵根缺失，修炼之路举步维艰，进度极为缓慢，始终难以达到内视自身的水平。
这日，当灵舟靠岸，烟波钓叟双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庞大的灵舟竟光芒一闪，瞬间缩小，被他收入储物戒指之中。如此神奇的灵宝，令黄烨不禁暗暗咋舌。
烟波钓叟转头看向黄烨，神色郑重道：“我那朋友，便是白鹿洞的文逸圣尊陆悠子。”
黄烨听闻，脸上瞬间露出惊愕之色，瞪大双眼道：“白鹿洞？这白鹿洞与我可是敌对势力，他真的会出手帮我吗？”
烟波钓叟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陆悠子此人，重情重义，虽门派之间立场有别，但我与他相交多年，情谊深厚。我去求他，他或许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手相助。”
黄烨神情凝重，缓缓开口道：“前辈有所不知，当年在对付茅山派牛头山的一战中，我杀死了白鹿洞的元婴修士张正心和王修身二人。这等仇怨，可不是一般的深啊。”说着，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如今竟要去求白鹿洞的主人相助，这简直就像是自投罗网啊！”黄烨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
烟波钓叟听闻，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你这样一说，事情确实棘手。我与陆悠子虽有交情，但也无法保证他不会为难你，还能出手相救。”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看向黄烨，神色严肃，“再说了，你时间紧迫，满打满算，再有四天，识海必然破裂。除非你能在这四天内，成功内使，想出恢复识海创伤的办法。”
黄烨面露绝望之色，心中清楚，以自己如今的状况，想要在四天内做到内试成功，谈何容易。他长叹一口气，朝着烟波钓叟深深一拜：“如今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拜托前辈去白鹿洞一试了！”
烟波钓叟看着黄烨，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他微微点头，神色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即刻前行。”此时，天空中飘来几朵乌云，似乎预示着前路的艰难险阻。
码头上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可黄烨和烟波钓叟二人，却无暇顾及这周围的热闹，满心都是即将面临的未知与挑战。
烟波钓叟神色一肃，宽大的衣袖猛地一挥，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灵力如绸带般迅速缠上黄烨，眨眼间便将他稳稳卷起，向着高空疾飞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黄烨只觉眼前景色飞速变换，山川大地迅速变小。
烟波钓叟一边飞行，一边转头对黄烨说道：“白鹿洞位于庐山五老峰，此去向南五百里便可抵达。”他的声音沉稳，在风中清晰地传入黄烨耳中。
黄烨心中满是感激，大声说道：“多谢前辈！”语气真挚，眼神中充满对烟波钓叟的谢意。
烟波钓叟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容在风中显得格外洒脱，“你我虽萍水相逢，但交谈之中，却颇有同乡之意啊！”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亲切。
黄烨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惊喜，赶忙问道：“前辈难道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烟波钓叟微微点头，肯定地说道：“不错。据老夫所知，这方空间里，有不少人来自那里，像水镜先生、卓文筠、素真大妖，还有陆悠子……说不定看在同乡的份上，陆悠子会出手帮你。”
黄烨不禁叹道：“同样是同乡，那卓文筠却对我痛下杀手，实在是可恶之极！”说罢，他紧紧握拳，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
烟波钓叟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卓文筠、水镜先生他们……时间不多了，或许正因如此，行事才会过于极端。”
“什么时间不多？”黄烨一脸奇怪，急忙追问道，眼神中满是疑惑。
烟波钓叟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此种缘由牵扯天道，错综复杂，一时之间，实在难以说清啊！”此时，天空中飘过几朵厚重的云层，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仿佛在这神秘的天地间，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