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特使灰溜溜地滚蛋了,留下碧水堂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刘羽禅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他和曹旭两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水云街朦胧的景色,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曹兄,你可知……你刚才那几句话,意味着什么?”
曹旭依旧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神印碎片,闻言挑了挑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以后想来见我,得先预约,还得看哥们儿心情。”
刘羽禅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但眼神却异常锐利:“这意味着,你正式向灵域千年来的权威,发起了挑战。从此以后,你,以及你所代表的‘天庭’,将不再是他们可以随意‘调查’或‘传唤’的对象,而是一个……平等的,甚至需要他们仰视的对话者。”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这也意味着,你将站在所有觊觎、恐惧或敌视你这股新势力的目光焦点之下。王国组织,其他镇魂街的势力,乃至一些隐藏在水面下的古老存在……都会将你视为目标。”
“所以呢?”曹旭放下碎片,站起身,走到刘羽禅身边,与他并肩看向窗外,“刘兄是觉得我太冲动,捅了马蜂窝?”
刘羽禅摇了摇头,目光深远:“不。我只是在确认,曹兄是否真的做好了……迎接这场席卷整个镇魂街风暴的准备。”
曹旭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与他平时懒散截然不同的锋芒:“风暴?从我激活系统,立起南天门的那一刻起,风暴就已经开始了。区别只在于,是等着风暴来找我,还是我主动去掀起风暴。”
他侧头看向刘羽禅,眼神清澈而坚定:“灵域维持的平衡早已千疮百孔,他们解决不了根源问题,只会修修补补,甚至可能本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我的‘天庭’,或许听起来像个笑话,但至少,我们试图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用新的秩序,取代旧的僵局。”
“新的秩序……”刘羽禅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亲眼见过曹旭召唤的雷部众神、钟馗、乃至那尊仅仅是神念就让他灵魂战栗的东岳大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曹旭拥有的,并非虚妄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足以颠覆现有格局的力量。
“曹兄欲以‘天庭’之名,重整乾坤,志向之远大,羽禅佩服。”刘羽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向曹旭,语气变得郑重,“不知曹兄这新秩序的蓝图中,可有我北区水云街,一席之地?”
图穷匕见!这才是刘羽禅真正想问的!
曹旭来北区,展示肌肉,解决危机,对抗灵域……这一切,最终都要落到实际的利益和结盟上。
曹旭看着刘羽禅,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需要盟友,而刘羽禅和北区,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但他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天庭之道,在于统御与庇护,而非征服与奴役。水云街人杰地灵,刘兄更是当世豪杰。若愿与我‘天庭’携手,共维此间安宁,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没有说“臣服”,也没有说“附属”,而是用了“携手”和“共维”。这既给了刘羽禅和北区足够的尊重,也明确了以“天庭”为主导的合作关系。
刘羽禅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曹旭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他要的不是屈居人下,而是一个足够强大、理念相近,并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局的盟友。
“好!”刘羽禅抚掌一笑,“既然如此,我北区水云街,愿与曹兄‘天庭’,缔结盟约!从此互为唇齿,共御外敌,在这乱世之中,携手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没有歃血为盟的繁琐仪式,也没有天花乱坠的誓言。在这水汽氤氲的碧水堂内,两位决定着未来镇魂街格局的年轻人,三言两语间,便敲定了一个足以震动四方的盟约。
“不过,曹兄,”刘羽禅话锋一转,提醒道,“盟约已立,但灵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明面上或许会顾忌你展现的力量,暂时不敢大动干戈,但暗地里的手段,绝不会少。我们需早做准备。”
“这是自然。”曹旭点点头,“他们不来便罢,若来……”
他眼中寒光一闪,拍了拍腰……呃,拍了拍空气(因为没腰带),“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天规森严’!”
他想了想,对刘羽禅道:“当务之急,是先把咱们的‘门面’支棱起来。我打算在罗刹街和北区的交界地带,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将‘南天门’投影正式落位,作为我们‘天庭’在此界的第一个正式据点!以此为根基,辐射四方!”
刘羽禅眼睛一亮:“此计大善!南天门神异非常,既能净化邪祟,又能彰显威仪,立于交界之处,进可攻,退可守,更能向整个镇魂街宣示你我两家的联合!”
两人就细节又商议了一番,越谈越是投机。刘羽禅负责提供人手和物资,协助曹旭选址和初步建设,而曹旭则负责核心的“技术”部分——召唤南天门投影以及后续可能的防御布置。
“对了,刘兄,”曹旭忽然想起一事,“咱们这联盟,总得有个名号吧?不能老是‘天庭和水云街’,听着不够霸气。”
刘羽禅捻须(他其实没胡子,习惯动作)微笑:“曹兄既是‘天庭之主’,联盟之名,自当以‘天庭’为首。不若……就叫‘南天盟’,如何?”
“南天盟?”曹旭咂摸了一下,“以南天门为象征的联盟……不错!够响亮,也点明了核心!就叫这个了!”
南天盟!
这个名字,伴随着曹旭与刘羽禅的盟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将迅速扩散至镇魂街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曹旭与刘羽禅定下盟约,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南天盟”第一个据点建设事宜时,远在灵域深处,几位御灵使再次齐聚。
灵镜之中,回放着曹旭让仙官对特使说的那番话——“若要相见,依礼,当拜谒南天!”
“狂妄!嚣张!此子简直无法无天!”一位脾气火爆的御灵使气得浑身发抖。
“他这是在向我们灵域宣战!”另一位声音冰冷的御灵使语气森然。
为首的老者御灵使,面色却异常平静,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宣战?或许吧。”他缓缓开口,“但他有狂妄的资本。东岳大帝的神念……即便只是一缕,也非我等所能企及。他背后的‘天庭’,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难道就任由他如此挑衅?建立什么‘南天盟’?若其他镇魂街纷纷效仿,我灵域威严何存?!”火爆御灵使怒道。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自然不能任由其坐大。但硬碰硬,非是上策。传令下去……”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一,严密监视‘南天盟’一切动向,尤其是那曹旭,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第二,启动‘暗刃’计划。既然明面上暂时动他不得,那就从暗处着手。搜集一切关于‘天庭’和他自身弱点的情报,寻找可乘之机。”
“第三,”老者目光扫过其他几位御灵使,“联络王国组织,以及其他对‘天庭’抱有敌意或野心的势力。有时候,借刀杀人,比亲自下场更为稳妥。”
几条命令下去,灵域这部庞大的机器开始暗中运转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了刚刚诞生的“南天盟”,撒向了曹旭。
而与此同时,在镇魂街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关于“天庭之主”、“南天门”、“东岳大帝神念”的传闻,也以各种版本流传着,吸引了诸多或好奇、或贪婪、或敌视的目光。
风,起于青萍之末。
曹旭站在听雨阁的窗边,看着北方罗刹街与北区交界的方向,那里将是他“南天盟”梦想起航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更大的挑战和机遇,就在前方。
“南天盟……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握紧了手中的土地神印碎片,眼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第一卷:罗刹街的昊天之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