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两个入侵者粗重却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呜咽。陈磊站在黑暗中,如同沉默的礁石,体内灵力近乎枯竭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如何处理这两个人?
杀了?一了百了,最能保守秘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陈磊否决了。他不是嗜杀之人,夺人性命带来的因果和心理负担,非他所愿,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尤其是对方背后可能牵扯到鬼手这种势力。
放了吗?那无异于放虎归山,告诉对方自己就在这里,而且拥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和不容小觑的手段,只会招来更凶猛、更谨慎的报复。
那么,剩下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交给警察。
既能暂时清除眼前的麻烦,也能借此机会,给幕后之人一个警告,同时将自己隐藏在官方力量的后面。毕竟,入室行窃,人赃并获,足够他们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了。
打定主意,陈磊不再犹豫。他先仔细检查了一下两人的捆绑,确认牢固无误,然后又在他们身上施加了一道极其微弱的、由“安神符”变异而来的“昏睡符”,确保他们能“安心”睡到警察到来,不会中途醒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屋外,找了个最近的公共电话亭,用变了调的声音,匿名报了警,清晰地说出了出租屋的地址和“入室盗窃,已被制服”的情况。
回到屋里,他静静地等待着。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出租屋楼下。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出现在楼道里。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警察严肃的询问:“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警察!”
陈磊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惊魂未定、带着些许后怕的普通市民表情,这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指着屋角被捆成粽子的两人,“就是他们!半夜撬门进来,不知道想偷什么!幸好我晚上起夜发现了,跟他们搏斗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制住……太吓人了!”
他刻意模糊了制伏的过程,强调了“搏斗”和“侥幸”,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勇敢却运气不错的受害者。
几名警察迅速进屋,检查了现场,确认了两名入侵者确实处于昏迷(被符咒影响)和被捆绑状态,又查看了被撬坏的门锁。现场痕迹符合入室盗窃的特征,而“受害者”陈磊除了衣服有些凌乱,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倒也说得通。
“你一个人制伏他们两个?”带队的老警察经验丰富,目光锐利地扫过陈磊,带着一丝审视。那两名入侵者虽然昏迷,但看体格和携带的工具,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陈磊心中微凛,面上却露出心有余悸的苦笑:“我也吓坏了,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可能就是拼命了吧……而且,他们好像自己也有点……邪门,其中一个突然就站着不动了,我才找到机会……”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将“定身”的效果归结为对方的“邪门”和自己的“运气”,混淆视听。
老警察皱了皱眉,没有再多问。这种案子,人赃并获,受害者无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细节,有时候不必深究。他指挥手下将两名昏迷的窃贼抬上警车,又简单给陈磊做了份笔录。
“以后注意安全,门锁换把结实点的。”临走前,老警察拍了拍陈磊的肩膀,例行公事地叮嘱道。
“谢谢警察同志,一定一定!”陈磊连连点头,一副遵纪守法好市民的模样。
送走警察,关上重新变得安静却弥漫着淡淡异样气息的房门,陈磊脸上那副后怕的表情瞬间消失,恢复了惯常的沉静。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警车闪烁的红蓝灯光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警察的介入,能暂时清除掉这两个小卒子,但也等于将这件事摆到了明面上。鬼手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他们会知道,目标人物并非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而且警惕性极高,甚至可能掌握着某些非常规的手段。
这既是一种威慑,也可能激化矛盾。
但陈磊别无选择。在拥有绝对碾压的实力之前,借助规则的力量保护自己,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他转身,开始收拾有些凌乱的屋子,将打斗的痕迹尽量抹去。然后,他走到里屋门口,轻轻推开门。
林秀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拥被坐在床上,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担忧看向门口。显然,外面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她。
“阿磊?”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未散的睡意和紧张。
“没事了,”陈磊走到床边,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温和而肯定,“来了两个小毛贼,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他没有提及符咒,没有描述过程的凶险,只是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结果。
林秀雅看着他平静的脸庞,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温度,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她相信他,如同相信黑夜过后必有黎明。
“你没事吧?”她更关心这个。
“我没事。”陈磊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睡吧,天快亮了。”
他扶着她重新躺下,为她掖好被角。
站在床边,看着秀雅和小梅重新沉入梦乡的安宁侧脸,陈磊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警察的警告,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会扩散向何方,尚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他守护身后这片宁静的决心,绝不会动摇。
搬回老宅的计划,必须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