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依旧阴沉。凌异背着他的黑色双肩包,再次来到了红星招待所。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的目标明确——304房间。
他熟门熟路地从地下室的气窗钻入,内部的破败和阴冷依旧。但这一次,他感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滞涩感和寒意,似乎比上次更浓重了一些,仿佛这栋建筑知道他还会回来,并且“醒”了过来。
他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沿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走廊幽深昏暗,灰尘的味道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霉腐气息。他的脚步声是这里唯一的声响,但在那寂静之下,似乎又隐藏着某种细微的、若有若无的窥探感。
他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304房间。房门依旧虚掩着,和他上次离开时一样。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门框和周围的墙壁,尤其是那个用红色颜料画下的诡异符号。
符号依旧刺眼,那扭曲的“眼睛”或“人形”在光线下显得更加邪异。凌异注意到,符号周围的墙壁上,除了之前的粉笔字迹,还有一些更细微的刻痕。他凑近仔细辨认,发现那似乎是一些模糊的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像是某种随手的涂鸦,又像是……密码的雏形?其中隐约能看到“ZwG”三个字母,这让他心中一动——赵卫国名字的拼音缩写?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304的房门。房间里和他上次离开时几乎没有变化,空荡,阴冷,墙壁上的红色符号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蜡烛灰烬和香灰依旧散落在地。
凌异这次检查得更加仔细。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搜索着这个不大的房间。地面、墙角、天花板、甚至那堆发黑的废料,他都用脚小心地拨开查看。
在房间最内侧的墙角,那块发黑变质的、似乎是废旧床垫的纤维堆下面,凌异的手电光扫到了一个硬物的反光。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腐烂的纤维和灰尘,发现那是一个半埋在泥土和杂物里的、小小的金属物件。
他将其捡起,擦去表面的污垢。是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老式的黄铜钥匙扣。钥匙扣的形状很普通,是一个小圆牌。令人惊讶的是,圆牌的一面,竟然用模糊的刻痕刻着“红星招待所”的字样,另一面,则刻着房间号:“304”!
这很可能是304房间原来的钥匙扣!怎么会在这里?是当年的住客遗落的?还是……
凌异将钥匙扣小心地收好。他继续搜索,在靠近红色符号的墙根处,又有了新的发现。那里的墙皮有一块不自然的剥落,似乎是被人为撬开过。他用手电往里照,发现墙皮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黑洞洞的缝隙。他用工具刀小心地扩大洞口,伸手进去摸索。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似乎是金属的盒子。他心中一动,小心地将盒子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生锈的铁皮糖果盒,巴掌大小,上面印着早已褪色的花卉图案,是几十年前常见的款式。盒子没有上锁,但盒盖因为锈蚀而有些难以打开。凌异用力掰了几下,才将盒盖撬开。
盒子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信纸;几张黑白的小照片;还有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系着的、已经氧化发黑的银质长命锁。
凌异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他首先拿起那叠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很脆,字迹是蓝色的钢笔水,有些已经晕开,但大部分还能辨认。这是一些私人信件,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写给他的妻子或者恋人的,内容多是日常琐事和思念之情。落款的名字,赫然是——赵卫国!
信件的日期集中在1990年到1991年之间,正好是那张集体照拍摄的前后!在最后一封信里,赵卫国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和焦虑,他提到招待所里“最近不太平”,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还提到“三楼那个总是渗水的房间”(很可能就是304!),说他晚上值班时听到过奇怪的滴水声和脚步声。信的末尾,他写道:“等这次评优结束,拿了奖金,我就想办法调走,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凌异放下信件,又拿起那几张黑白小照片。大多是赵卫国的个人照或与同事的合影,照片上的他年轻而朴实。但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凌异的极度关注。
那是一张在招待所内部走廊拍摄的照片,角度隐蔽,像是偷拍。照片的主角是另一个穿着招待所工作服的男人,背景正是304房间门口!那个男人的表情鬼鬼祟祟,正低头看着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而最让凌异感到寒意的是,在照片的角落,304房间虚掩的门缝里,似乎有一片不自然的、人形的阴影!那片阴影的轮廓,隐约与他灵视看到的那个“湿漉漉的人”有几分相似!
最后,凌异拿起那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长命锁做工粗糙,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这似乎是属于小孩子的物件,为什么会和赵卫国的信件藏在一起?
凌异将所有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盒,再将铁盒装进背包。这次探访,收获远超预期!他不仅找到了直接关联人赵卫国的物品,还发现了可能记录下灵异现象的照片,以及那个关键的钥匙扣。所有的线索都指向304房间和赵卫国,而赵卫国的信件证实了早在拍照前,这个房间就存在异常!
他必须找到赵卫国!这个人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就在凌异准备离开304房间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强烈起来!他猛地回头,用手电光扫向门口和走廊!
空无一人。
但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从走廊的深处,传来了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凌异不再停留,迅速而警惕地退出了304房间,沿着来路快速离开。他感觉,那个“东西”似乎离他更近了。它不再仅仅是照片里的幻影,而是真正存在于这栋建筑里的某种实体。
而找到赵卫国,已经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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