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只是前院撒扫的,不曾参与此事,奴才就只知道这些了。” 那奴才将头磕在地上,口口声声的求饶:“求老爷饶命,求夫人饶命!”
崔夫人若无其事,好似不怎么在意,却也没有叫人起来的意思,听着外头的惨叫,似乎也挺开心的,还有闲心讽刺一下人,“老爷不愧是宋府看上的贤婿!真是一脉相承!”
倒是崔大人听完小厮说的如遭雷劈,他没想到,他不过是进了一趟宫,家中就变了一个样,又被自家夫人如此嘲讽,更是脸上无光,宋府当初拿着宋夫人的聘礼嫁妆挥霍补贴整个宋家家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宋夫人最后将事情向众人摊开,怒骂他们宋府觊觎家中女眷的嫁妆,却还蹉跎女眷,又当又立,随后便直接去常伴青灯古佛。
崔夫人那句话,不就是说他也是个同宋府同流合污的无能之徒吗?
崔大人从没想到有天自己居然也会沦为这般的境地,只觉得脸上羞耻的火辣辣,看向一旁低着头的爱妾,之前对方还说是夫人无故打杀下人,这是把自己当作傻子了吗?此时胸中满是怒火的崔大人目光如刀刃般逼人,直直刺向对方,厉声喝道:“郑氏!”
郑氏此时跪倒在地,被这一声怒吼吓得瘫软在地,随即挪着身子到他面前,上身柔弱的靠着他的腿,泪水哗哗的流下来,哭诉:“妾身,妾身也是不得已的啊!”
崔大人颤抖着手指,问她:“你有何不得已让你有胆子动夫人的私库?”
“老爷,您听妾身说啊老爷……”
崔夫人今天看了一天的戏了,实在是没心情看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撂下茶盏,语气阑珊:“如今,老爷也回了府,郑姨娘也是府上正经管事的,既然当家做主的都已经到了,那妾身便先回去了。”
说着连礼都不行,起身带着人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侧头吩咐嬷嬷,“将私库里损毁的以及搬走丢失的东西列份清单给老爷。”
此话一出,崔大人的脸色黑如炭!
崔夫人带着人从那些正在被打板子的奴仆面前大摇大摆的过,丝毫不受影响,渐渐的,崔大人的怒火和郑姨娘的哭诉声远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崔夫人便躺在了贵妃榻上,神色恹恹,今日的情绪起伏颇大,让他觉得有些乏累了。过了片刻,嬷嬷回来了,才有了几分生气,“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经妥当!明日一早便可将人接回来。”
“去把旁边的房间收拾妥当!”崔夫人吩咐道,“别留下一只老鼠。”
……
话说这边凉梁府此时也并不平静。
自从那日宴会回来之后,梁夫人说是身体不好,其实也不过是不想理会刚回来的丫头弄出的麻烦事。
谁曾想带着人好好的去了宴会上,竟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那日回府,听说卢二公子病危,惊得她们夫妻二人都睡不着觉,好在卢家的二公子人是救回来了,否则他们梁家只怕是过不了今年。
可是即便如此,两家也多少生了芥蒂,好在卢家那边似乎并没有想要报复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还没从这事情缓过来还是。。。。。。这两日上朝未见卢大人,打听了才知晓,卢二公子还未病愈,卢大人家中生了如此大事,自然是请了假。
未能了解卢家那边怎么想的,梁家上下还是惴惴不安,如梗在喉,这几日两夫妻都睡不安稳。
宥宁因此被禁了足,只能在自己院子里面走动。
就这么过了三日,晚饭时候,崔府的人竟然上了门!
言简意赅!卢家二公子落了水,多少有些是因为你家小姐言行不妥,作为姨母,要来给他撑腰了!我家夫人心善,愿意教导教导梁家二小姐。明日一早,便来接人。
卢家他们都不敢得罪,何况是崔府!——正经的从一品尚书府。
梁老爷和梁夫人思索片刻,便也只能感恩戴德的拜谢了崔夫人,送走了来报信的嬷嬷。
待人走后,梁家夫妻心有戚戚,原来卢家并不是没有行动,人家直接找上了亲家,由崔府出面,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崔府出面的。
“真是造孽啊,那等不孝女,就不应该把她接回家!那日就应该让她去祠堂跪着,禁足,禁足怎么够!!”梁父此时怒不可遏,很是后悔将人接回来。
她就是那等灾星,一回来家中就不得安宁。保不齐这女儿就是自己的克星,她在临安的时候家中一片欣欣向荣,一回来,便惹了各种祸端,如今连崔尚书都得罪上了。
“卢家既然不正面与咱们府上交恶,或许正是不想闹的太难看,只是人家家中毕竟有人受了伤,定是想要发泄一二,只要不是明面上闹得太难看,两家还能和和气气的,倒也不失一种办法,”梁夫人觉得人家已经出了章程,这事倒是好办些,总比他们在府上担忧受怕的唯恐哪天悬着的刀便砍了下来的好,“况且二小姐能到尚书府由尚书夫人亲自教导,这是别人家都求不到的,保不齐咱们还能因祸得福,与崔府搭上点关系。”
至于如何教导,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是福是祸,反正由二姑娘自己个受着。
“。。。。。。”梁父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多少还有些担忧,“为夫的调令还未下来,如今,连崔府都惊动了,怕就怕……”
“妾身反倒觉得此事不会有变故,他们既然只是要二小姐,没有要怪罪到府上的意思,那便是可以看作小辈们之间的打闹。”梁夫人安抚下梁父,“夫君若是不放心,这几日都去与各家多多走动,正好过些时日,梓年也要举办及笄之礼,夫君还可试探一二。”
“你说的对!”梁父冷静下来,又想起了那不孝之女,“你便让人给他收拾下衣裳,叮嘱他在崔府莫要丢人现眼!”
“妾身记得了。”梁夫人应下。
……
宥宁这几日在院子里坐着女红,绣了两只鸭子……不是,鸳鸯!正是那日见到的鸳鸯。
那日暗中用绣花针扎了那浪荡子,不料他竟然落入水中,倒是恶人有恶报。
那绣花针还是他出发之前偷偷藏在了袖子里,冬日里穿的衣裳厚,他倒不怕被扎到。原本是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如今在这府上,虽然没了自由,但是绣绣花,看看书,既冷不着,饿不着,倒也是悠闲。
只可惜悠闲的时刻,在梁夫人进入房间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梁夫人带着身边的嬷嬷和婢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一进入房中,倒是显得这间小房子更为逼仄,宥宁见了礼,她便直言来这的原因。
“那日宴会,崔尚书府的夫人觉得你与她有缘,今日差人来报,要接你去崔府上住些日子,也有意教导你,你便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他们便来接人!”然后又与她说了些去人家家中做客应该用的礼仪,应该遵守的规矩。
“可我……”宥宁刚说了两字,被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能得到崔夫人的教导,那是天大的荣幸,各家闺女求之不得,你可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往后才能找个好夫婿,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江嬷嬷带着婢女立刻去替他收拾行李,只留下宥宁在一旁。
宥宁坐回椅子上,用手抵着桌子撑着下颌,胡乱的思索着:实在不懂,崔夫人又是哪位?那位带着庶女出席的夫人?他为什么要接自己去府上住?按理说自己与他素昧平生,哪来的有缘?还说要教导自己?这么闲得慌?大年节的给自己找个人练练手。。。。。。
瞧着梁夫人巴不得送她去的架势,她可不觉得这位夫人有这么好心,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位高权重的夫人来教导自己……
不对劲!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