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灵,皮埃蒙特-撒丁王国的首都。
王宫镜厅内,水晶吊灯倾泻下璀璨而冰冷的光辉,将金碧辉煌的墙壁映照得纤毫毕现。国王维托里奥·阿梅迪奥三世手持勃艮第佳酿,正与一众宫廷贵妇谈笑风生。对于阿尔卑斯山那边的战事,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法国人又一次徒劳的骚扰。他麾下由老将柯利尼指挥的、号称全欧洲最精锐的陆军,正严阵以待。那些穿着破烂军服、吃不饱肚子的法国“暴徒”,除了在巴黎街头闹事,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直到一名浑身尘土、口吐白沫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镜厅。
“陛下!陛下!紧急军情!”传令兵嘶哑的吼声,像一柄铁锤,瞬间砸碎了舞会的优雅与宁静。
国王的眉头厌恶地皱起,他盯着这个破坏气氛的冒失鬼,眼神冰冷。
“柯利尼将军又有何事?是法国人被我们的炮火吓退了吗?”
“不……不是的,陛下……”传令兵瘫倒在地,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凯罗要塞……凯罗要塞……没了!”
“什么?!”国王手中的水晶酒杯滑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啪”地摔得粉碎。
“凯罗要塞被摧毁了!博尔盖塞上校和他的第四步兵团……全军覆没!法国人……法国人使用了魔鬼的武器!无声的步枪,从天而降的雷霆!他们……他们不是军队,他们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贵妇们用手帕捂住嘴,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谬与难以置信。
“一派胡言!”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响起。
老将柯利尼将军,身着笔挺的元帅服,从人群中走出。他花白的胡子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满是因权威被质疑而生的威严与怒火。
“陛下,这绝对是懦夫的谎言与敌人的心理战!”柯利尼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凯罗要塞固若金汤,博尔盖塞是我最得意的部下!区区一万多饥肠辘辘的法国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在一个小时内摧毁它?这分明是想动摇我们的军心!”
他猛地站起身,环视四周,目光如炬。
“我请求陛下,立刻授权我率领主力部队迎击这股孤军深入的法国人!我将用我的刺刀,向陛下证明,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什么才是皮埃蒙特的荣耀!”
国王的脸色由白转红,他急需一个理由来重拾被击碎的自信。柯利尼的话语,无异于一剂强效的兴奋剂。
“好!柯利尼元帅!我授权你,全权指挥我王国所有的精锐部队!我要你把那个叫拿破仑的科西嘉疯子,和他的‘魔鬼军队’,一起碾碎!”
“遵命,我的陛下!”
柯利尼的自信与激昂,迅速感染了整个都灵的权贵阶层。人们开始相信,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意外,一个被敌人夸大的插曲。皮埃蒙特的荣耀,必将战胜法国人的巫术。
恐慌,似乎被轻易地压制了。
……
然而,在距离都灵六十公里外,一个名为“蒙多维”的小镇上,恐慌正在以另一种更原始的方式,悄然发酵。
这里是皮埃蒙特军队的一个重要补给中转站,驻扎着一个近两千人的团。
当凯罗要塞失联的消息传来时,这里的指挥官,年轻的贝蒂上校,本能地感到了一阵寒意。他立刻派出一支精锐的侦察骑兵小队,前往凯罗方向探查。
一天后,小队回来了。
但只有一个人,连同他那匹精神失常的马。
这名骑兵已经彻底崩溃,他瘫在马厩的干草上,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他们就站在那里……然后,我的兄弟们就一个个掉下了马……没有声音……没有声音……像被鬼魂掐住了脖子……”
贝蒂上校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立刻做出决定——放弃补给站,带着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和部队,立刻后撤,与柯利尼元帅的主力汇合。
然而,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当他还在手忙脚乱地组织撤退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军队的轮廓。
他们不是从阿尔卑斯山口的方向来的,而是从侧翼的平原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绕过了凯罗要塞的废墟,直接切断了他们通往都灵的退路。
那是拉纳将军率领的、拿破仑麾下的先锋部队。他们乘坐着无需马拉的“神力战车”,引擎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
“龙息步枪,准备!”
“‘风暴之怒’模块,目标,蒙多维镇内物资囤积点,三发急速射!”
拉纳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冰冷而清晰地传遍战场。
贝蒂上校的军队,刚刚经历过一次精神上的彻底崩溃,士气早已跌至谷底。现在,面对这支从天而降的敌军,他们甚至连组织起有效抵抗的勇气都丧失了。
一场比凯罗要塞更为轻松的“屠杀”,开始了。
……
同一时间,维也纳,奥地利帝国皇宫。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朗茨二世,正与他的首席军事顾问阿尔文齐元帅,商讨着如何“教训”一下巴黎的那些革命暴徒。
一名外交官匆匆走入,递上了一份刚刚通过秘密渠道获得的、来自都灵的紧急情报。
“陛下,元帅,这是关于法国新任‘意大利方面军’总司令拿破仑的最新战报。”
阿尔文齐元帅接过报告,起初漫不经心,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凯罗要塞……一小时……无声的步枪?”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荒谬绝伦!”他将报告摔在桌上,“这绝对是法国人散布的假消息!战争,岂能有如此打法?”
然而,弗朗茨二世却显得更为谨慎。他拿起报告,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
“阿尔文齐,我虽然也不相信什么‘魔鬼武器’。”他缓缓说道,“但凯罗要塞失守,是事实。一支法国军队出现在了皮埃蒙特腹地,也是事实。柯利尼那个老顽固,正在轻敌冒进,这更是事实。”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忧虑。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立刻命令我们在意大利前线的参谋部,不惜一切代价,搞清楚这支法国军队的真实情况!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战斗的!”
“是,陛下。”阿尔文齐元帅虽然嘴上不服,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而在遥远的意大利平原,拿破仑刚刚收到了拉纳传来的战报。
“蒙多维已拿下,俘获敌军一千余人,缴获全部物资,我军伤亡,三人。”
拿破仑看着战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用一支红色的铅笔,在蒙多维和柯利尼大军预计前进的路线之间,画下了一个重重的叉。
他的脑海中,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正无声地刷新着数据:
【战术目标“蒙多维截断”已完成。】 【系统评价:完美。】 【新任务开启:围歼柯利尼主力集团军。】 【任务奖励:战术大师经验+5000,解锁“军团级指挥”技能节点。】
拿破仑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柯利尼,”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对地图上那个小小的标记说话,“你的刺刀确实很锋利,可惜,你连我的影子都碰不到了。”
恐慌,已经不再是蔓延。
它正在变成一张由拿破仑与他脑海中的“系统”亲手编织的、无形的大网,一步步地,将那位自信满满的柯利尼元帅,和他麾下那支所谓的“欧洲最强陆军”,彻底网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