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巨熊的咆哮如同进攻的号角。随着这头将级巅峰的怪物加入战局,兽潮的冲击力度骤然提升了一个等级。更多强大的异化个体开始浮现,它们或许是曾经的森林霸主,如今却化身为只知毁灭的扭曲造物,疯狂地冲击着青苍之域的防线。
石獠、炎掠、铁羽等将领压力倍增。他们虽然能勉强抵挡甚至配合击杀落单的将级异化种,但数量的劣势和净化资源的消耗开始显现。受伤的眷属越来越多,净化之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苍榕那庞大无匹的意志,终于从深沉的修炼与全局调控中,完全投注到前线。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威压自山谷中央冲天而起,并非针对任何个体,而是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所有疯狂冲击的异化种,动作都不由自主地一滞,那源自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它们体内的疯狂本能。
下一瞬,无数道翠绿色的灵能锋矢,如同疾风暴雨般从苍榕的树冠中攒射而出!它们精准无比地越过己方防线,每一道都蕴含着极度凝练的生机与毁灭并存的能量,瞬间洞穿一头头兵级、将级异化种的核心!被击中的异化种并未爆炸,而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活力般迅速干瘪枯萎,最终化为一滩无害的灰烬。
同时,大地轰鸣!一根根粗壮无比、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锐根系——地牙突——破土而出,如同地狱中探出的巨矛,将成群的低阶异化种串起、撕裂!更有大片区域的地面在苍榕的意志下剧烈震荡、塌陷(地脉震荡),形成天然的陷坑,吞噬着潮水般的怪物。
王阶存在,正式出手!动念之间,改易地形,收割生命!
战线压力骤然一轻。苍榕的眷属们士气大振,发出震天的咆哮和鸣叫,趁机反击,将突入防线的异化种迅速清剿。
但苍榕的意识依旧冰冷而清醒。这只是开始。裂缝的能量还在不断增强,更强大、更恐怖的怪物可能还在后面。他的净化之水并非无穷无尽,眷属的伤亡是实实在在的损耗。继续这样消耗下去,即便最终能守住,青苍之域也将元气大伤。
而且,通过铁羽的视野,他看到狼群和鹰群同样在浴血奋战,损失惨重。它们没有净化手段,每一次受伤都可能意味着永久减员。狼王和鹰王固然强大,亲自下场屠戮着大量异化种,但它们的族群规模远小于苍榕,经不起如此消耗。
一个念头在苍榕庞大的思维核心中形成。独自坚守并非最优解。这些王阶邻居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在面对共同的天敌时,或许可以尝试……有限度的合作。
“铁羽。”苍榕的意志链接到空中鸦群的首领。
“主人。”铁羽的精神回应带着疲惫,它的翎羽也沾染了不少污血。
“带上我的意志和提议,前往狼王与鹰王领地。告知它们:我可提供有限的‘净化之水’,助它们救治重伤濒危、有异化风险的精英族裔。条件是:待此次兽潮暂缓,它们需与我一同,深入山脉裂缝区域,尝试解决或探查此次异动根源,至少将其压制。在此期间,它们的核心族群可迁移至我青苍之域外围指定区域,受我庇护,避免族群灭绝之危。”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提供净化之水,意味着增强竞争对手的实力;允许它们族群靠近,更是带有一定风险。但好处是:能极大保存山脉高端战力的有生力量,并集合三位王阶之力,直指问题核心。否则,大家迟早被这无尽的兽潮各自拖垮、耗死。
铁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挑选出速度最快的几名族人,携带着苍榕的意志信标和几小瓶浓缩的净化之水样本,分别朝着北方和西方疾驰而去。
王阶之间的交流简单而直接。
北方狼王领地。铁羽的使者冒着被狼群撕碎的风险,降落在狼王百米之外,传达了苍榕的意志。银灰色的狼王刚刚撕碎了一头将级异化剑齿虎,冰冷的竖瞳扫过那散发着诱人生命气息的净化之水,又望向南方苍榕的方向,沉默了足足一刻钟。最终,一声低沉却蕴含复杂意味的狼嚎响起,算是同意了。它无法坐视自己的狼群精英因为无法净化的伤势而不断损失。
西方鹰王山崖。过程更为惊险,鹰王直接一爪几乎将使者撕裂,但在感知到净化之水的效果和苍榕的意志后,那锐利的鹰眸中闪过权衡的光芒。一声穿金裂石的唳叫,表达了 conditional 的同意(它要求苍榕必须保证其族群在庇护期间绝对安全)。
三位王者的意志甚至在虚空中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碰撞和交流,确定了大致范围、迁移路线和后续联合行动的初步意向。气势交锋间,有警惕、有试探,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生存危机面前被迫形成的、脆弱的共识。
……
人类,“磐石”据点外围哨所。
青果并不知道远方发生的王阶盟约。他正面临着自己选择道路上的第一次严峻考验。
兽潮的边缘终于波及到了这里。虽然并非主力,但从山林中涌出的异化生物依旧数量惊人,它们疯狂地冲击着简陋的木墙和拒马。
“放箭!快放箭!”刀疤队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零星的箭矢射向兽群,效果甚微。青果站在箭塔上,眼神锐利,弓弦频响。他的箭矢又快又准,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异化种的眼窝、咽喉等要害,元力灌注之下,往往一箭就能毙敌。灵明则不断用微弱的精神干扰影响着冲在最前面的异化种,让它们的动作变形,为守卫创造机会。
钢喙在空中盘旋,时而俯冲啄击,时而鸣叫示警。
战斗异常惨烈。木墙很快被几头狂暴的异化野猪撞开缺口,怪物蜂拥而入。
“顶住!为了据点!为了家人!”刀疤队长眼睛赤红,带着亲卫队顶了上去,刀剑砍卷了刃,就用身体去撞,用牙去咬!
不断有人倒下。有的被瞬间撕碎,有的受伤倒地后,看着伤口开始异变,发出绝望的哭嚎,最终被同伴含着泪补刀,以免变成怪物。
青果看着这一切,心中震动。他看到了人类的脆弱,但也看到了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惊人勇气和血性。那个为了掩护同伴而被咬断手臂依旧死战不退的年轻守卫;那个发现丈夫异变后哭着亲手将其杀死,然后捡起武器继续战斗的妇人;还有那个刀疤队长,浑身是伤,却始终冲杀在第一线……
他不再保留,从箭塔一跃而下,短刃出鞘,化作一道金色的旋风杀入敌群。掌控境的力量完全爆发,所过之处,残肢断臂飞舞,将级以下的异化种几乎不是他一合之敌。他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针,勉强稳住了哨所摇摇欲坠的防线。
战斗持续了数个小时,哨所外围已是尸横遍野,有人类的,更多是异化种的。终于,这一波冲击暂告段落。
幸存下来的守卫不足一半,人人带伤,瘫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失去同伴的悲痛。
青果站在尸体中间,微微喘息,皮甲上沾满了污血。灵明疲惫地趴在他肩上。钢喙落在一旁,梳理着沾染血污的羽毛。
刀疤队长拖着一条几乎被咬断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青果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没有青果,这个哨所早已不复存在。
青果摇了摇头,心情沉重。他听说,附近山脉的其他几处人类哨点,已经被兽潮彻底摧毁,无人生还。
他保护了这里的一部分人,但还有更多的地方在遭受毁灭。个体的力量,在面对这种规模的灾难时,依然显得渺小。
他望着山脉深处,那里气息依旧混乱而恐怖。苍榕爸爸那边,面对的压力恐怕是这里的千百倍吧?
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刃,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这条路,比他想象的更难,但他会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