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凑过来看地图,指尖点在“竹林”两个字上:“后院的竹林离书房近,而且隐蔽,咱们从那翻进去,不容易被发现。”
“我也是这么想的。”梁京儒又拿起地图,仔细看了一遍。
几人没再多说,各自找地方歇着。
周粥靠在墙角,眼睛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却想着那口黑锅。
这段时间天天背着锅,突然不背了,还有些不习惯。
而此时的王家书房,烛火还亮着。
王磊坐在红木大椅上,面前放着份荒石林的探查报告。
他拿起报告,手指微微发颤,纸上的墨迹仿佛变成了血,刺得他眼睛疼。
“爹,李伯已经去准备厚礼了,明天一早就去城主府。”王衡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玉扳指,转来转去,脸上带着点不耐烦,“咱们没必要这么怕那伙贼人,他们就算没战死,也肯定受了重伤,不敢来招惹咱们。”
王磊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疲惫和愤怒:“怕?我不是怕,是不能赌!你大伯二伯带着十个护院,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就这么没了!
那伙人能杀了他们,就算受了伤,也不是你能对付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贡品送出去,再请主家派人来,把这伙贼人灭了!”
王衡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李伯开口了。李伯手里转着串佛珠,声音沉稳:“家主说得对,少主年轻,不知道轻重。
那伙贼人能在荒石林设伏,还能杀了两位家主,肯定不简单,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加强守卫,尤其是后院和书房,别让贼人有机可乘。”
王磊点头,揉了揉太阳穴:“你安排吧。另外,再派两个人去荒石林,仔细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贼人的痕迹找出来!”
李伯躬身应了声,转身出去安排。书房里只剩下王磊和王衡,烛火跳动着,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忽大忽小,像极了王家此刻的处境。
看似稳固,实则早已摇摇欲坠。
据点里,烛火已经灭了。
周粥靠在墙角,眼睛闭着,耳朵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云野躺在柴草上,打着轻鼾。
凌夜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的边缘。
三更天快到了。
而王家大院里,守卫们打着哈欠,来回踱步,却没发现,夜色里,三道黑影正朝着后院的方向,慢慢靠近。
周粥贴着仓库的墙角,指尖触到冰凉的砖面,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门环是黄铜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门后隐约能听见守卫走动的脚步声。
“仓库里肯定有不少东西,但不能动。”云野的声音压得极低,从周粥身后传来。他穿着夜行衣,蒙面布只露出双锐利的眼,“凡体境的护卫察觉不到我们,可一旦碰了仓库,动静太大,王家的高手立马就会过来。”
凌夜点点头,手里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先找那三个灵动境的。王磊、王衡,还有那个李姓老奴,这三个不除,后面的事都没法办。”
三人呈扇形散开,贴着后院的廊柱往前探。
后院种着一片桂树,此时花期已过,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影子投在地上像张密网。
护卫们提着灯笼来回巡逻,灯笼的光晃悠悠的,却连三人的衣角都没照到。
凡体境和灵动境差着两个大境界,感知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他们查遍了后院的厢房、柴房,甚至连假山后的暗室都摸了一遍,连个灵动境的气息都没察觉到。周粥蹲在桂树后,皱着眉:“难道不在后院?”
“去中院看看。”云野做了个手势,三人起身,借着廊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过连接后院和中院的月亮门。
中院比后院更阔气,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光可鉴人,两旁的石榴树都挂着琉璃灯,只是此刻灯都灭着,只有书房的方向亮着一团暖黄的光。
三更天了,寻常人家早该睡熟,王家书房的灯却还亮着,显然不对劲。
三人趴在书房窗外的花丛里,枝叶挡住了他们的身影。窗纸薄,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爹,我们没必要这么谨慎吧?”是王衡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不就是伙贼人吗?就算没死绝,也不敢闯咱们王家。咱们三个灵动境在这,还怕他们不成?”
“小心使得万年船!”王磊的声音沉得像块铁,“你大伯二伯就是太自负,才死在荒石林。
咱们三个聚在书房,至少不会被人个个击破。”
“可万一……万一我们打不过贼人,那不是被一锅端了?”王衡的声音弱了些,带着点后怕。
“闭上你的乌鸦嘴!”王磊怒喝一声。
窗外的三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都在!凌夜缓缓抽出弯刀,云野握紧了腰间的铁尺,周粥则悄悄挪到了书房门口,指尖按在门闩上。
“动手。”凌夜低喝一声,声音刚落,三人同时行动。
周粥猛地拉开门闩,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衡正坐在桌边喝茶,听到动静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凌夜的长剑已经到了眼前。
见光快得像道闪电,“噗”的一声,鲜血溅在雪白的窗纸上,王衡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满是惊愕。
“衡儿!”王磊惨叫一声,猛地起身,手里多了柄长剑,朝着凌夜刺来。
李姓老奴反应更快,他站在王磊身后,手里的短匕直取凌夜的后心,动作又快又狠。
凌夜侧身避开王磊的长剑,弯刀回劈,挡住了老奴的短匕。“当”的一声脆响,火星溅起,老奴被震得后退两步,眼里闪过一丝惊色。
这贼人的实力,竟比他还强!
王磊这才稳住心神,目光扫过门口的周粥和冲进来的云野,指尖掐诀,感受着三人的气息。
当他察觉到凌夜和云野都是灵动中期,周粥是后期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