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大启宫,萧后看着密密麻麻的舆图与政令。
隋帝杨浩的诏令墨迹未干,七日后她将率队沿运河赴洛阳与杨浩汇合。
想起初见时与杨浩在一起的日夜折腾的迤逦时光,萧后不觉得浑身发热。
吩咐属官加快核查粮草调度,加固舟船安防。
目光掠过运河的方向,似已望见洛阳宫里那道令她魂牵梦绕的伟岸身影。
而洛阳宫城之内,却是另一番暗流涌动!
那个伟岸身影,正在为见另一个女人而绞尽脑汁,茶不思,饭不香。
殿中檀香缭绕,掩不住空气中隐隐的博弈之气。
宇文协作为隋方首席谈判大臣,刚与李唐使团的杜如晦结束又一轮会商;
案上堆叠的议项已大半厘清,尽数快马送往长安,静待唐公李渊的最终定夺。
杨浩的心绪却不在这些家国大事上,长孙无垢的身影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那位李唐使团中拍板定调的二嫂,身姿高挑挺拔!
在隋宫之中,唯有陈嫔的身段能与之相较。
这般风姿,让杨浩心痒难耐,宛若猫爪挠心,日夜惦记着要再睹芳容。
借着阿史那二花回漠北,要送行为由,终于暂时摆脱秀宁日夜纠缠。
秀宁刚一走开,杨浩立刻密召裴虔通。
这裴虔通深得他的真传,满肚子老六心思,最是会出谋划策。
殿内只剩二人时,杨浩急切道:
“你可算来了!
淑妃日日盯着朕,不让朕见长孙无垢,你快给朕想个法子!”
裴虔通躬身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陛下莫急,此事简单。
臣已有初步盘算,稍作筹划便给陛下一个稳妥的章程。”
裴虔通刚踏出殿门,执守太保丑牛正按剑而立,见他出来,二人随口寒暄了几句;
无非是洛阳的气候、宫禁的值守琐事,又谈到城外的山关布防等。
话音未落,裴虔通脑中忽然灵光乍现,眼神一亮,也顾不上再多说,转身便快步折回殿内,躬身道:
“陛下,有了!”
杨浩正坐立不安,闻言精神一振:
“快说!别绕圈子!”
“陛下可借阿史那玉真、赛云二位娘娘归乡省亲为由;
率她们游览洛阳周边山泽,就说让她们临行前再赏赏中原风光。”
裴虔通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具体这般安排——
陛下带着二位娘娘去山中打猎,臣则去驿馆请侯君集将军饮酒。”
杨浩眉头一挑:
“饮酒?这跟见长孙无垢有何干系?”
裴虔通笑道,“臣席间便提,长安的回复还没到,驿馆里待着也是无聊;
不如邀侯将军一同去打猎,就说陛下正在山中玩得尽兴,请他来同乐。
侯将军是军人,一日不在军中,就浑身不自在;
又驿馆待了这么多天,肯定闷的发慌,多半不会拒绝。”
“那杜如晦和长孙无垢呢?”杨浩追问。
“杜大人心思细,或许会犹豫,但长孙无垢不一样啊!”
裴虔通摸了摸下巴,“她一直想绕开宇文大人、袁宝儿娘娘和臣;
一心想直接跟陛下谈正事;
之前只在接风宴上见了一面,现在她心里定是急着想再见陛下面谈。
只要侯将军应了,她必然会主动要求同往,杜大人也拦不住。”
杨浩听得眉开眼笑,连拍大腿:
“好!就这么办!你赶紧去安排!”
“陛下稍候,还有一步。”
裴虔通补充道,“臣这就去请侯将军,陛下此刻可派人去告知淑妃娘娘。”
“先把由头做扎实,淑妃大概不会去,此事就成了!”
杨浩立刻传太保寅虎,领命后火速赶往淑妃宫中。
彼时李秀宁正卸了钗环,靠在软榻上歇息,连日侍寝确实乏了,闻言揉了揉眉心:
“陛下要去打猎?”
“正是,”寅虎躬身回话,“陛下说二位阿史那娘娘即将归乡;
特带她们去山中游玩打猎,问问娘娘是否愿意陪同。”
李秀宁打了个哈欠,只当是杨浩真要为漠北的妃子送行,并未多想,摆摆手道:
“我实在累得很,就不去了。
让二位妹妹好生陪着陛下便是。”
寅虎领了话,回宫复命。
杨浩听了,心中暗喜:
“甚好!她既不去,此事便成了大半。”
另一边,裴虔通已到李唐驿馆。
侯君集正陪着杜如晦、长孙无垢议事。
见裴虔通来访,虽心中对这老六一肚子火气,却也不好拒之门外。
裴虔通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
“侯将军,长安的回复还没到,诸位在驿馆里左右也是无聊。
我家陛下此刻正带着阿史那二位娘娘在洛阳城外山中打猎,玩得尽兴;
特意让我来请将军一同前往,也好散散心,缓解连日谈判的劳顿。”
侯君集看向杜如晦,眼中带着询问。
杜如晦沉吟了下,心中飞速盘算:
杨浩突然邀猎,究竟是单纯消遣,还是另有图谋?
他素来谨慎,正想婉拒,却听长孙无垢开口了。
“侯将军,裴将军说得是。”
“我们来洛阳多日,日日困在驿馆与谈判殿中,焦头烂额。
难得有机会出去走走,不如便一同前往。
况且,有些事,或许当面与隋帝说,更能说清。”
她早已不耐烦与袁宝儿、裴虔通这些人周旋;
只想直接面见杨浩,把谈判中的关键事宜敲定。
接风宴上杨浩那不经意的一碰,更让觉得这位天子不一般;
有色胆,亦有色心!
但人不算坏,不然萧后也不会如此爱慕于他!
一时间好奇心升腾:
直接与他谈,说不定有转机呢?
但他这心思……
对,带把刀防身,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这边杜如晦思忖着:
当面接触或许能探探杨浩的虚实,便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叨扰裴将军了。”
侯君集见状,也不再犹豫:
“行!那就去凑个热闹!”
裴虔通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热忱:
“如此甚好!
诸位请随我来,陛下那边定在等着呢!”
一行人策马出城,直奔山中猎场。
而杨浩早已带着阿史那玉真、赛云等候在那里,见李唐三人到来,“杜大人、侯将军、长孙夫人!
多日谈议,想必乏了,正好一同游猎!”
杨浩笑脸欢迎着长孙无垢一行,心中却乐开了花——
他早已想好说辞,日后李秀宁问起,便说派人通知过她,是她自己不愿来。
朕只邀了侯君集,没邀你二嫂!
她自己跟着来的!怪不得朕!
这般一来,既见了心心念念的长孙无垢,又能推得一干二净,可谓两全其美。
李秀宁本就身子孱弱,经不住连续五夜承御,早已身心俱疲。
前一日夜里打发走寅虎后,她便倒在榻上沉沉睡去,这一觉竟从破晓直睡到日暮,连午膳都未曾起身。
她只当是杨浩真心为漠北二花送行,全然不知这一场酣眠;
恰好给了杨浩可乘之机,让他觊觎长孙无垢的心思彻底冲破了阻碍。
而这一见,还真是不得了!
长孙无垢一步一步陷入老六天子与其痞将合谋的追妹算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