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雅把瑜伽垫铺在飘窗上时，蓝宝石吊坠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斑。她刚做完一组猫牛式，手机就在瑜伽床垫上震动起来，屏幕上 “苏瑾” 两个字跳得格外活泼 —— 这个名字总能让她想起大学宿舍里，那个抱着摄像机睡在上铺的姑娘。
“我的大小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苏瑾的声音裹着风，背景里有汽车鸣笛，“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给你带了城南那家网红三明治。” 没等赵茹雅回应，电话就挂断了，只剩忙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打转。
王志昊正在厨房煎鸡蛋，他听见动静探头看向赵茹雅：“谁呀？” 铁铲在平底锅上划出刺啦声，赵茹雅：“是苏瑾？”“她不是在跑拆迁案吗？怎么有空过来。”王志昊问。
“说是路过，” 赵茹雅叠着瑜伽垫，吊坠不小心蹭到垫子上的防滑颗粒，发出沙沙响，“不过我猜，八成是又挖到什么猛料，想找我念叨念叨。”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丈夫专注的侧脸 —— 晨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金色光影，显得十分英俊干练，对她极富杀伤力。
防盗门传来叩击的响声，赵茹雅忙去开门，家门被打开时，风铃叮当作响。
门口的女人逆着光，身形先撞进眼里 —— 不算太高，但肩背挺得笔直，像株被风晒过的白杨。米白色棉麻衬衫扎在深卡其工装裤里，裤脚随意挽到脚踝，露出双擦得锃亮的棕色马丁靴，鞋边还沾着点新鲜的黄土。等她走进来，赵茹雅才看清她脸上的脸，眉目清秀琼鼻挺俏，嘴唇不是很薄，上唇娇俏的上翘，显出几分媚魅和性感。脸颊的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没入衬衫领口，顺着那媚人的沟壑往下流。
“抱歉来晚了！” 苏瑾把帆布包往椅背上一甩，金属拉链撞在铁架上发出脆响。她扎着高马尾，橡皮筋是亮眼的橙黄色，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倒衬得那双眼睛更亮了 —— 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浅褐色的，像盛着日光，笑起来时眼下有颗小小的痣，跟着颧骨一起动。挺傲的高峰把白衬衫撑得胀鼓鼓的，似乎胸前的纽扣要挣开一样，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上磨得发亮的银镯子，和赵茹雅送给赵茹艳的那只同款，只是内侧刻着个 “瑾” 字。她抬手抹了把脸，手腕转动时，能看见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和几道浅浅的划痕 —— 那是今早采访时被荞麦秸秆划的。
赵茹雅往她面前推了杯冰美式，冰块在杯壁撞出细碎的裂痕。苏瑾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眼里的亮劲儿淡了些，小臂上被荞麦秸秆划的浅痕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怎么不早说？” 她抽了张纸巾擦汗，指腹的薄茧蹭过纸页沙沙响，“我这就跟你去。对了，我带了罐蜂蜜，王家峪老蜂农自己酿的，化疗嘴里发苦的话，泡水喝能舒服点。”
“刚从王家峪回来？” 赵茹雅往她面前推了杯冰镇柠檬水，冰块在杯壁撞出细碎的裂痕。记得苏瑾跟她说过要去蹲点，报道王家峪的扶贫成果，那地方在山坳里，路不好走。
“刚从王家峪赶回来，李大爷非要塞给我袋新磨的荞麦粉，说让徐阿姨补补身子。” 她从包里掏出个布袋子，粗麻布上还印着 “王家峪扶贫特产” 的字样，“跟了半个月的扶贫报道，可算把稿子捋顺了，照片拍得特好，有张王志昊蹲在地里帮村民挑种子的，背影拍得特踏实。”
“你看看我拍的这几张照片，怎么样？” 苏瑾翻出相机，屏幕上是位白发老人站在荞麦地里的照片，皱纹里都盛着笑，“王镇长这扶贫项目是真扎实，我采访时跟村民睡大通铺，听他们说他去年汛期守在河堤上，三天没合眼，茹雅你在家急得掉眼泪？” 她抬眼看向赵茹雅，眼下的痣动了动，“你们俩啊，总把事儿往自己肩上扛。”
苏瑾抓起杯子灌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透着股利落劲儿。她放下杯子时，赵茹雅才注意到她的手 —— 不算纤细，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敲击键盘、扛摄像机磨出来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涂着透明的护甲油，无名指第二关节上还有块浅褐色的晒斑。
“跟了半个月的扶贫专题，刚从荞麦加工厂跑回来。” 她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封面印着 “民生观察报” 的字样，纸页边缘卷得像波浪，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吃吧，你喜欢的网红三明治”
赵茹雅没接话，指尖在项链吊坠上转了半圈，蓝宝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我妈她，确诊子宫癌中期了，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她盯着奶泡上渐渐融化的肉桂粉，眼圈渐渐泛红。
苏瑾握住她的手，心中顿了顿。她认识徐琳芝十多年，从赵茹雅读大学时就常去赵家蹭饭，那位永远妆容精致的长辈，总把 “赵家荣耀” 挂在嘴边，此刻却要靠化疗维持生命。“需要我做什么？” 她抽出钢笔，笔帽上的猫头鹰吊坠晃了晃 —— 那是她跑民生新闻时，赵茹雅送的护身符。笔尖落在纸上时，能看见她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里面浅灰色的内搭，布料上绣着小小的笨笨熊图案。
“我妈上刚做完一期化疗，吃不下东西。” 她指尖在蓝宝石吊坠上转了半圈，“想让你陪我去趟医院，她总念叨你小时候蹭饭时抢她做的红烧肉。”
王志昊从厨房走来。他左手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徐琳芝早上让他带来的银耳羹 —— 化疗让她味觉退化，总觉得嘴里发苦。
“王镇长好啊。” 苏瑾笑着打招呼，看着眼前这个她今早在王家峪和荞麦加工厂人们嘴中时常提到的人。她不动声色地往椅背上靠了靠，马尾辫扫过帆布包，带起里面摄像机的一角，黑色的机身闪了下光。
王志昊把保温桶放在桌上，金属扣碰撞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茹雅说你在报道王家峪的扶贫项目。” 他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冷饮杯上 —— 这个动作能让他的听力变得格外敏锐，“你是否采访了李大爷？他种的荞麦今年收成不错吧。”
苏瑾的眼睛亮了，浅褐色的瞳仁里像落了星子。“可不是嘛！”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张照片：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金灿灿的荞麦地里，笑得露出牙床，“李大爷说，要不是王镇长你去年引进的改良品种，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亩产千斤的荞麦。” 她指着照片边缘，“你看这加工厂，从破土动工到投产，才用了八个月，现在不光收本村的荞麦，还辐射了周边三个村，解决了一百多个劳动力就业。” 她的钢笔在 “王志昊” 三个字旁边画了个五角星， “我这报道要是发出去，肯定能引起上面关注，对你下一步……”
王志昊打断她“谢谢苏记者，对我们云栖镇扶贫工作的支持，据我所知我们省的广大土壤与云栖镇的土质相同，希望你的报道能给其他地方的扶贫工作有所借鉴。”
苏瑾的笔顿住了。她抬眼时，睫毛扇了扇，眼下的痣跟着动了动。“王镇长的格局还真大，能够放眼全省扶贫工作。” 她嬉笑道。王志昊真诚的说道：“苏记者让你见笑了，你这次下去采访，也看到了贫困地区老百姓的生活有多苦，很不容易呀，说句老实话，为任一方，不能为老百姓们做点实事，带领群众脱贫致富，造福一方，那就愧对治下老百姓的信任了。不如卸任回家卖红薯。”
苏瑾把他铿锵有力的话记录下来，她看着笔记本里采访的王家峪扶贫详细数据，对王志昊说：“王镇长，这几年你们的扶贫工作力度很大，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办了一些实事，脱贫工作也取得了显着成效，确实不容易，从 2020 年到 2023 年，村民人均收入从 3800 元涨到
元，荞麦种植面积扩大到 1800 0亩，加工厂带动就业10 0多人…… ”这些数字，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也是苏瑾跑了半个月，挨家挨户问出来的。
“哎呀，苏大记者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我们家搞采访的，真是讨厌”赵茹雅埋怨的看着苏瑾说道。
苏瑾笑着说道：“对不起，我的赵小姐，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看你也是真的，当然工作也不能耽误，这叫工作闺蜜两不误”
苏瑾突然站起来，帆布包带勒得肩膀发红，把衬衫后领拽出道浅褶。“我现在就去医院！” 王志昊的目光落在保温桶上。徐琳芝今早给他装银耳羹时，特意多放了把枸杞，说 “养肝明目”。“
王志昊说：别忙，先吃点银耳羹再说”，他打开保温桶，银耳羹散发着甜香气味，他拿小碗给每人舀了一碗。
苏瑾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银耳羹，她抓起背包往肩上一挎，手腕上的银镯子滑到小臂，接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走去。
王志昊看着苏瑾的背影在远处消失，突然想起认识见她的场景。那是在大学校园，苏瑾成天扛着摄像机四处疯跑，寻找新闻热点，一件白衬衫总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利落的肩胛骨线条，却笑得比谁都灿烂。赵茹雅当时就说：“苏瑾是天生的记者，嗅觉比警犬还灵，你看她那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新闻点。”
“她会不会有危险？” 赵茹雅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指尖在保温桶盖上划出凌乱的纹路。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徐琳芝正对着窗外发呆。化疗让她的头发掉了大半，露出光洁的头皮，却依然戴着那枚翡翠胸针。
看见王志昊进来，她虚弱地笑了笑：“银耳羹喝了吗？”“妈，吃了，味道不错。” 王志昊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这时她看见苏瑾进来，她虚弱地笑了笑，枯瘦的手在被子上摸索着：“小瑾来了？快坐，我床头柜里有你爱吃的芒果干。”
苏瑾把荞麦粉和蜂蜜放在床头柜上，苏瑾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布偶，是用荞麦壳缝的小兔子：“李大爷孙女做的，说给病人攥着解闷，软乎乎的不硌手。”
先拿起那只布偶兔子塞进徐琳芝手里：“您摸摸，软和不？王家峪的孩子做的，说祝奶奶早点好起来。” 她蹲在床边，帮徐琳芝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输液管上，“今天化疗反应厉害吗？我妈上次做化疗，吃不下东西就喝小米粥，我让食堂给您炖点？”
徐琳芝攥着布偶的手紧了紧，眼里泛起潮意：“难为你还惦记着。” 她看向赵茹雅，“你这孩子，总报喜不报忧，小瑾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自己扛着？”
苏瑾开了罐蜂蜜，用勺子舀了点兑在温水里，递到徐琳芝嘴边：“茹雅就是这样，大学时发烧到 39 度，还硬撑着帮我改采访稿。” 她转头对赵茹雅眨眨眼，“不过王志昊也真行，昨天我去村委会拍素材，看见他办公桌上放着张便签，记着你爱吃的草莓蛋糕店地址，说等你生日绕路去买。”
赵茹雅的脸微微发烫，蓝宝石项链在领口晃了晃：“他就瞎操心，我哪有那么娇气。” 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 —— 这是王志昊去年结婚纪念日送的，内侧刻着 “执手” 两个字。
王志昊刚接完医生的电话进来，听见这话笑了笑：“上周你说想吃城南的糖糕，我今天路过买了两盒，在包里呢。” 他走到床边，帮徐琳芝调整了靠枕角度，“医生说您恢复得不错，下周可以试着正常进食，我让食堂每天换着花样做。”
苏瑾举着相机拍了张照：“这张得存着，等徐阿姨好了，咱们印出来贴在王家峪的荣誉墙上 —— 就写‘扶贫干部的后盾’。” 她翻出之前拍的照片，有王志昊在地里教村民选种的，有赵茹雅帮加工厂设计包装的，“这组报道下周三见报，我特意留了个整版，标题都想好了，叫《夫妻档扎根山坳，荞麦花开出致富路》。”
徐琳芝看着照片，突然咳嗽起来，王志昊赶紧递过水杯。苏瑾拍了拍赵茹雅的肩，把她拉到病房外的走廊：“你别太熬着，晚上我来陪床，你回家睡个好觉。” 她从口袋里掏出包巧克力，塞给赵茹雅，“你最爱吃的黑巧，补充点能量。说真的，王志昊昨天跟我聊起你，说你总怕给他添麻烦，其实他巴不得你多依赖他点 —— 男人嘛，就想被需要。”
赵茹雅剥开巧克力，浓郁的苦味在舌尖散开，眼眶却有点热：“他最近忙着项目验收，我不想让他分心。”
“验收的事我帮你盯着，” 苏瑾晃了晃相机，“昨天拍了不少验收组的素材，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指了指病房，“徐阿姨刚才跟我说，总怕拖累你们，其实老人家啊，就想看着你们好好的。你俩多在她面前说说贴心话，比啥补品都管用。”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阳光，落在苏瑾挽起的袖口上，银镯子反射出细碎的光。赵茹雅忽然想起大学毕业那天，苏瑾扛着摄像机追着校长跑，白衬衫被汗水浸透，却回头对她喊：“茹雅你放心，我肯定能写出好报道，让更多人看见咱们的努力！”
如今她果然做到了，镜头里不只有扶贫项目的成果，还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暖 —— 王志昊办公桌上的便签，徐琳芝攥紧的布偶，还有自己指间的巧克力，都被她一一捕捉，酿成最动人的故事。
病房里传来徐琳芝的笑声，赵茹雅和苏瑾对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王志昊正给徐琳芝讲王家峪的趣事，说李大爷家的鸡下了双黄蛋，非要留着给 “王镇长媳妇” 补身体。徐琳芝笑得直抹眼泪，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竟看不出太多病容。
苏瑾悄悄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镜头里，赵茹雅正帮王志昊拂去肩上的灰尘，蓝宝石项链在光线下闪着柔和的光，徐琳芝攥着荞麦布偶，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
徐琳芝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静谧凝固。走廊的风铃不知被谁碰响了，叮当作响的声音里，苏瑾在采访本上写下一行字：“最好的扶贫，是让每个家都有暖意。”
王志昊看向苏瑾，发现她正低头整理摄像机线，侧脸的线条很柔和，高马尾垂在肩上，发尾有点分叉 —— 大概是常年在外采访，没精力打理，却显得干练而清纯。
王志昊知道苏瑾的报道既能让他的扶贫成果被看见，为晋升铺路，同时也给他带来新的压力和挑战。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更加复杂和困难，可能还有比王家峪更难的扶贫脱困工作等着他。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勇敢面对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