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剧痛。
苏清雪从梦中惊醒时，小腹传来刀绞般的刺痛。她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
“夫人？”林凡几乎同时睁眼，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头一沉，“怎么了？”
“孩子……”苏清雪捂着腹部，声音发颤，“孩子在动……很痛苦……”
林凡伸手按在她小腹上，灵力探入。
这一探，他脸色骤变。
仙胎在挣扎。
原本温顺流转的灵力变得狂暴紊乱，一股股暴烈的能量在胎儿体内横冲直撞。更可怕的是，仙胎表面的金色纹路——那是时空道体的天生道纹——正在缓慢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系统，怎么回事？”林凡在心中急问。
【警告：仙胎“龙脉融合期”能量失衡】
【检测到血脉冲突：仙品灵根（母系冰魄传承）与时空道体（父系轮回传承）属性相斥】
【需“真龙之气”调和，否则90天后胎儿本源溃散】
【紧急任务发布：获取真龙之气】
【任务地点：天星秘境·潜龙渊】
【任务时限：90天】
【失败惩罚：仙胎流产，真仙萌芽枯萎，宿主寿元削减1000年】
一连串系统提示在脑海炸开。
林凡呼吸一窒。
90天！真龙之气！潜龙渊！
“夫君？”苏清雪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孩子……能保住吗？”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枚冰火固元丹，喂苏清雪服下。
丹药入腹，化作温润药力，暂时稳住了仙胎的躁动。但那股暴烈的能量仍在暗中翻涌，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能保住。”林凡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但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真龙之气。”
苏清雪瞳孔一缩：“真龙之气……那不是传说之物吗？上古真龙早已绝迹，这世间哪里还有……”
“有。”林凡打断她，“天星秘境·潜龙渊。每甲子开启一次，渊底有上古真龙陨落后残留的龙气。十日后，就是龙气潮汐最强的时刻。”
“你怎么知道？”苏清雪盯着他。
“轮回镜照见的。”林凡没有细说系统的事，“夫人，你现在能推算一下，潜龙渊的具体开启时间吗？”
苏清雪闭上眼睛，眉心冰晶印记亮起微光。化神修士已能感应天地法则，推演天机并非难事。
片刻后，她睁开眼，脸色更白了几分。
“十日后，子时三刻，潜龙渊入口会出现在天星城北三千里外的‘龙骨荒原’。但……”
“但什么？”
“但这次龙气潮汐异常狂暴。”苏清雪声音发紧，“按我的推算，这次潜龙渊开启，危险程度是往届的三倍以上。金丹修士进入，九死一生。你……”
“我必须去。”林凡斩钉截铁。
“可你现在只有筑基五层！”
“我有轮回道种，有子母养剑葫，有冰域空间。”林凡看着她，“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云姬、绮梦、绮罗，她们都会帮我。”
苏清雪还想说什么，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她闷哼一声，紧紧抓住林凡的手。
“夫人，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养胎。”林凡扶她躺下，“其他的，交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林凡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相信我。”
苏清雪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终于不再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天亮后，林凡召集了所有人。
苏家大宅议事堂，气氛凝重。
云姬、绮梦、绮罗坐在左侧，苏家十八位元老坐在右侧。主位上，林凡神色严肃，将仙胎需要真龙之气的事说了一遍。
“潜龙渊？”云姬蹙眉，“那地方我知道。六十年前开启过一次，当时进去了十二个金丹修士，活着出来的只有三个，而且都重伤垂死。你确定要去？”
“必须去。”林凡点头，“九十天内拿不到真龙之气，仙胎就会流产。我不能让夫人和孩子出事。”
绮梦和绮罗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陪你去。”
“不。”林凡摇头，“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看向云姬：“夫人，天剑山那边，需要你坐镇。剑无涯知道我杀了他们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在我离开期间，你要保证天星城和苏家的安全。”
“本座知道。”云姬淡淡道，“二十四名金丹，加上苏家的护城大阵，天剑山敢来，本座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止。”林凡补充道，“放出消息，就说我十日后会进入潜龙渊。剑无涯要是聪明，应该会派人去那里截杀我。这样既能分散天剑山的注意力，也能给天星城减轻压力。”
“你要以身作饵？”云姬挑眉。
“是。”林凡坦然道，“而且潜龙渊那种地方，人多未必有用。我一个人进去，反而更灵活。”
“太冒险了。”绮罗忍不住道，“夫君，至少让我们……”
“你们留在天星城，保护夫人。”林凡打断她，“苏城主现在孕期虚弱，需要人守护。而且仙胎若是出事，你们要第一时间用传讯符通知我。”
他顿了顿，看向苏凌峰：“大长老，苏家的‘天星秘境全图’，可否借我一用？”
苏凌峰愣了愣：“你要全图做什么？潜龙渊只是秘境的一小部分……”
“我要知道整个秘境的布局。”林凡解释道，“潜龙渊危险重重，万一遇到不可抗力，我需要知道其他逃生路线。”
苏凌峰犹豫片刻，终究点头：“好，我这就去取。”
全图取来后，林凡仔细查看。
天星秘境是一片独立的小世界，面积堪比半个南域。秘境分三层：外层是荒原沼泽，中层是山脉森林，内层是核心禁区。潜龙渊位于中层与内层的交界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峡谷。
图上标注了十几个危险区域，还有三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走‘龙骨小道’。”林凡指着其中一条路线，“这条路虽然绕远，但避开了一处‘噬魂沼泽’和一处‘雷暴谷’。虽然会多花两天时间，但安全系数最高。”
“你要走小路？”云姬皱眉，“小路更容易被伏击。”
“我知道。”林凡点头，“所以我要提前出发。在剑无涯反应过来之前，就进入秘境。等他派人赶到时，我已经在潜龙渊了。”
“什么时候走？”
“今晚。”
夜幕降临。
林凡站在苏清雪的房门外，没有进去。
他怕进去后，看到她担忧的眼神，会动摇决心。
“夫君。”门内传来苏清雪的声音，“进来吧。”
林凡推门而入。
苏清雪坐在床边，已经换上了一身素白长裙。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一枚冰蓝色的玉佩。
玉佩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复杂的阵纹，隐隐有化神气息流转。
“这是……”林凡惊讶。
“我的本命玉符。”苏清雪轻声道，“里面封存了我三成灵力。若遇生死危机，捏碎它，可挡化神初期全力一击。虽然只有一击之力，但或许能救你一命。”
林凡握紧玉佩：“夫人，这玉符给了你，你的安全……”
“我自有分寸。”苏清雪摇头，“天星城有护城大阵，有云姬坐镇，有二十四名金丹。就算剑无涯亲至，也攻不破。反倒是你，孤身入秘境，更需要保命手段。”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保你自己。孩子我们可以再有，但你只有一个。”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林凡心头一震。
“夫人……”
“别说了。”苏清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整理衣襟，“早点回来。我和孩子，等你。”
林凡看着她眼中的柔光，忽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等我。”
两个字，重若千钧。
子夜时分，林凡悄然离开天星城。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三样东西：子母养剑葫、轮回镜、以及苏清雪给的冰魄玉符。
出城后，他祭出飞舟，全速向北。
龙骨荒原位于天星城北三千里，以他的速度，三天就能到。提前七天出发，是为了避开可能的埋伏，也是为了熟悉环境。
飞舟上，林凡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脑海中，系统界面浮现着血色倒计时：89天23时59分……
时间紧迫。
但他没有慌乱。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面临绝境了。从合欢宗的废鼎之身，到流云坊市的挣扎求生，再到天星城的连番大战，他一次次从不可能中杀出血路。
这一次，也一样。
“潜龙渊……”林凡喃喃道，“真龙之气……我一定要拿到。”
飞舟划破夜空，消失在北方天际。
而此刻，天剑山主殿。
剑无涯收到了密报。
“林凡离开天星城，向北去了？”他盯着跪在地上的探子，“确定是向北？”
“确定。”探子低声道，“属下亲眼所见，他乘坐飞舟，速度极快，看样子是要去龙骨荒原。”
“龙骨荒原……”剑无涯眼中精光一闪，“潜龙渊要开了！他是去夺真龙之气！”
他猛地起身，在殿内踱步。
“好一个林凡，居然敢孤身去潜龙渊……看来苏清雪那边，确实出了大问题，急需真龙之气。”
“山主，我们要不要……”黑袍长老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要，当然要。”剑无涯冷笑，“但不必大张旗鼓。派‘剑子龙霄’去。他是金丹巅峰，龙血剑体，在潜龙渊那种地方有天然优势。让他带上‘龙鳞剑’，务必在渊内斩杀林凡，夺了真龙之气！”
“龙霄一人，会不会……”
“够了。”剑无涯打断他，“潜龙渊限制元婴以上修士进入，派再多金丹也没用。龙霄一人足矣。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龙霄修炼的《龙血剑诀》，需要真龙之气才能大成。这次若能夺到真龙之气，他就有望突破元婴。到时候，天剑山再多一位元婴，看苏家和合欢宗还敢不敢嚣张！”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黑袍长老退下后，剑无涯走到窗前，望向北方。
“林凡……这次，你插翅难逃。”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合欢宗，云阙殿密室。
云阙子站在血池前，看着池中那具已经完全成型的血炼尸傀，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尸傀睁开眼睛，血红的眸子看向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主人……目标……”
“目标有两个。”云阙子冷冷道，“第一，流云坊市，林凡留在那里的女人和孩子。第二，天星秘境·潜龙渊，林凡本人。”
“杀……都杀……”
“不。”云阙子摇头，“林凡要活的。本座要亲手抽他的魂，炼他的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他的女人和孩子……全杀了，一个不留。”
尸傀缓缓点头，化作一道血光，冲出密室。
云阙子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疯狂。
“林凡……你夺我权柄，辱我颜面，现在又成了两宗共主……很好，很好！本座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夜，深了。
三方势力，三个杀局。
林凡的潜龙渊之行，还未开始，就已危机四伏。
而他，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