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过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哗然。
前排的学生猛地站起来，后排的人踮着脚往前凑，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三年了！他居然一直藏着巅峰实力？”
“之前的中期都是装的？”
“难怪防御这么稳，这根本是用巅峰实力在守啊！”
……
没人知道，石虎早就突破了剑士巅峰。
只是每次灵力要溢出时，他都会硬生生将其锁在经脉里，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只为压住灵力波动。
他忘不了挥剑误伤青梅后，那女孩痛苦的眼神和她家人的那种恨意。
也忘不了苏静教授每次看着他时，眼里藏不住的期待。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量再伤人，更怕让期待他的人失望，便索性藏起实力，一门心思练防御。
此刻，他望着插在地上的短刃，没有追击，只是缓缓抬起头，看向选手区的方向。
方洛正朝他点头。
石虎的喉结动了动，对着空气喃喃：“方洛说，守住擂台，就好。”
声音很轻，却像颗定心丸，让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赵野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
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不会进攻，只是把“不伤人”刻进了骨子里。
用巅峰的实力，硬生生练出了最纯粹的防御。
“我……认输。”
赵野咳出一口血，声音里带着彻底的挫败。
裁判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台，举起石虎的手臂，高声宣布。
“本场比赛，石虎胜！”
听到结果，石虎才慢慢放下重剑，剑身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
他走下对战台。
走到方洛身边时，他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没伤到他。”
方洛拍了拍他的胳膊，那里的伤口还在流着黑血，却没影响他稳健的步伐。
“做得很好。”
石虎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
主席台上，周明远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烫得他猛地一缩腿，却没心思去擦。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石虎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刚才比赛前的塞过来的情报。
纸上“石虎，剑士中期”几个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苏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望着石虎憨厚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方洛，眼底的惊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深思。
从沈知夏的爆发，到石虎藏着的巅峰实力，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好像总能带出意想不到的人。
她轻轻敲了敲桌案，心里冒出一个疑问。
这个少年，到底还有多少没说出来的底牌？
赵野踉跄着退场的身影刚消失在通道口，林辰紧握的拳头便“咔”地一声捏碎了掌心的玉符。
五名剑士后期，如今只剩他和钱峰。
可面对方清凝这个早已踏入剑士巅峰、以雷系极速闻名的“剑姬”，这点战力如同螳臂当车。
他输了，从沈知夏斩落李通时就该明白。
可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挫败，是焚心的怒意。
方清凝这个贱人，当初自己放下身段示好，她竟敢拒绝？
一个平民出身的丫头，仗着点天赋就敢摆架子？
还有方洛。
这个凭空转入剑道部的小子，不仅处处挑衅他的威信，还把沈知夏、石虎这种被他视作“废物”的人拎出来。
让他在全院面前丢尽脸面！
林辰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戾气。
他是玩弄人心的老手，自然清楚在剑道世界，实力为尊，这场对决的败局已无法逆转。
但败局，分很多种。
学生层面的胜负，算得了什么？
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喧闹的观众区，落在选手区那个看似平静的少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整个青禾学院，乃至东区，谁不知道他父亲是“剑王林岳”？
那位常年霸占东区剑王榜前三、手握三家资源矿脉的顶尖强者。
别说他只是输了一场学院预选赛，就算真败得一塌糊涂。
凭着“剑王林岳之子”的身份，谁敢真正让他难堪？
方清凝天赋再高，终究是无根的野草。
方洛再能折腾，没有背景撑腰，掀得起多大风浪？
林辰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钱峰使了个眼色。
钱峰会意，默默退后一步。
这场对决，没必要再打了。
他转身走向选手区，经过方洛身边时，故意停下脚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
“恭喜你们赢了。不过……学院的资源分配，可不是一场比赛能定的。”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方洛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林少想说什么？”
“没什么。”
林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
“只是提醒你，有些东西，不是赢了比赛就能拿到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向主席台。
那里，他父亲派来的管事已经在等着了。
方清凝恰好从休息室出来，听到这话，湛蓝的眼眸瞬间覆上寒霜：“你想说什么？”
林辰回头，对上她的目光。
“方清凝，别太得意。游戏，才刚刚开始。”
方洛按住正要上前的方清凝，看着林辰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
剑王林岳么？
………………
林辰宣布退赛的声音刚落，整个对战馆像被投入了一颗炸雷，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什么？直接退赛了？”
“好歹是剑王林岳的儿子，居然这么怂？”
“怂？换你对上方清凝试试？那可是雷系剑姬，钱峰和林辰一起上了也是送菜！”
人群里吵吵嚷嚷，有嘲讽林辰的，也有理解他审时度势的。
但更多人把目光投向了方清凝。
那个银发蓝瞳的少女只是平静地站在台下，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叶澜依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知夏走出来。
沈知夏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走路时仍需微微借力，但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
“结束了？”她轻声问，声音还有些虚弱，却难掩期待。
方清凝迎上去，扶住她另一边胳膊，嘴角难得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赢了。林辰退赛了。”
“赢了……”
沈知夏愣了愣，随即抬手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
那些在对战台上咬牙硬撑的疼痛，那些被质疑时的委屈，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我们真的做到了……”她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
石虎在一旁挠着头，嘿嘿笑着递过一瓶温好的能量水：“知夏，你可是连斩两个后期呢！厉害！”
叶澜依也跟着点头，眼里闪着崇拜的光：“知夏刚才在台上的样子，超帅的！石虎学长也超猛！”
方洛站在不远处，看着被众人围住的沈知夏。
她正红着眼眶和大家说着什么，时不时被石虎的憨话逗笑，抬手抹眼泪的动作里满是释然。
“辛苦你了。”他走过去，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
沈知夏接过手帕，抬头看他，忽然笑了，脸颊的红晕映着未干的泪痕：“方洛哥，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说“你的剑不止能救人”，如果不是他给自己凌汐剑帝的传承玉简，她大概永远只是那个躲在后面的辅助。
“是你自己做到的。”方洛的语气很温和，“好好养伤，后面还有联盟大赛。”
“嗯！”沈知夏重重点头，眼里燃起了新的期待。
阳光透过对战馆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带着暖意。
方清凝看着眼前的场景，湛蓝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柔软。
她悄悄退到一旁，看着方洛被沈知夏他们围住，看着他从容地回应着大家的兴奋。
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哥哥”，比她想象中更能撑起一片天。
叶澜依凑到方清凝身边，小声说：“清凝，我们真的能去联盟大赛了吗？”
方清凝转过头，看向场馆外的天空，那里云卷云舒，像极了未可知的未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能。
他们会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