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职业女排比赛带来的震撼,如同在影山光原本平静的训练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持续扩散。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完成训练菜单上的项目……
周末下午,光和丽子挤在光家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正重播一场高中女排的全国大赛录像。丽子抱着一袋薯片,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那个马尾辫姐姐扣球好帅!”“哎呀差点就救到了!”
光则抱着她的乌鸦笔记本,膝盖上还摊着丽司哥哥给的那个战术小本子。她强迫自己不再只盯着扣球和救球的精彩瞬间,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二传手身上。
“丽子,你看这一球,”光按下暂停,指着屏幕,“对方一传半到位,球垫到三米线附近,他们的二传是背对球网跑过去处理的。”
丽子凑过来:“嗯嗯,然后呢?”
“这种球很难传。”光用笔在本子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她有三个选择:第一,强行转身组织四号位高球,但一传质量不高,四号位攻手可能被拦死;第二,垫给后排调整攻,但失去了一次性得分机会;第三……”光顿了顿,回想着丽司哥哥本子上类似的案例,“她选择了用手指把球轻轻点过网——二次球偷袭,而且目标是对方前排那个刚拦网落地、还没回过神的副攻的空当。”
录像继续播放,果然,那个二传手指一抖,球轻盈过网得分。
“哇!真的耶!”丽子惊叹,“光你现在看比赛好像侦探哦!”
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笔记本上记录:「背对球网处理三米线球,二传选择二次偷袭前区空当(需观察对方拦网落地情况)。时机判断极佳。」
她开始把这种观察应用到自己的训练和比赛中。在俱乐部对抗练习时,即使自己不在二传位置,她也会在脑中模拟:“如果我是佐藤,这个一传,我会传给谁?山本前辈被盯死了,小林前辈的快球路线被封了一半,后排的由美姐正在悄悄移动……或许一个快速的背传身后球?”
有时她会在休息时,把自己的想法跟佐藤健交流。佐藤起初有些意外,随即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起来:“光,你说的那个时机我也想过,但那种球对攻手跑位要求太高了,我们练得还少。”“那我们可以试着练一下吗?我觉得由美姐的速度可以跟上。”“好啊!下次训练我们试试!”
这种从“执行者”到“半个组织者”的视角切换,让光对比赛的理解以惊人的速度深化。她开始能更快地读懂对方的战术意图,甚至在对方二传出手前,就大致猜到球会飞向哪里,这使她的防守预判和补位变得更加先知先觉。
光也开始有意识地“解锁”自己身体里那些被不同前辈点化的、尚未完全融合的“武器”。
鹫匠爷爷的基础力量训练菜单效果显着,她的核心和下肢力量稳步提升,这直接反映在扣球威力和防守稳定性上。星海前辈的弹跳与核心协调练习,被她融入到每日热身和专项练习中,她能感觉到自己起跳那一下的“弹射感”越来越明显。
最微妙的是佐久早前辈强调的那些“细节”。垫球时触球面积的最大化,扣球时手腕包裹球的精确角度,发球时抛球高度与击球点的关系……这些原本抽象的概念,在光的反复琢磨和练习下,逐渐内化成一种精密的“身体记忆”。她的技术动作在旁观者眼中或许没有太大变化,但稳定性和控制力却上了一个台阶。
一次队内练习赛,面对山本达也的一记重扣,光没有选择常规的正面垫球,而是在移动中侧身,手臂 platform 形成一个巧妙的角度,将球“卸力”后,垫出了一个又低又平、直飞网前空当的球——几乎复制了职业比赛中看到的那种防守反击处理。
球直接得分。
山本落地后,愣愣地看着那个落点,扭头对光说:“……你这球垫的,有点恶心人了啊。”
光吐了吐舌头,心里却很高兴。这就是“引导”,是“羽毛手感”与职业观察结合后,开出的第一朵小花。
……
就在光沉浸于自己的“系统升级”时,一封来自远方的信,通过俱乐部中村教练,转交到了她的手上。
信封很简洁,来自“全日本青少年排球人才发掘委员会(女子部)”。里面是一份邀请函和详细的说明。
“夏季天才训练营(女子U14体验组)邀请”
“兹邀请影山光选手,于今年八月,参加于东京国家训练中心举办的夏季短期集中训练营(为期两周)。本训练营旨在发掘和培养具有潜力的青少年女子排球选手,提供国内顶尖教练指导、科学训练体系体验及高水平交流比赛机会……”
光看着那几行字,手有点抖。国家训练中心?顶尖教练?高水平交流?
中村教练坐在她对面,表情严肃:“这是鹫匠教练和你在东京看的那场V联赛其中一支队伍的教练联合推荐的。他们关注你有一段时间了,全国大赛的表现,加上近期的一些观察报告,让他们决定给你这个体验机会。”
“体验组……是什么意思?”光问。
“就是说,你年龄还小,正常U14训练营是面向初中生的。但他们为你开了特例,让你提前去感受一下那个级别的训练氛围和竞争强度。”中村教练看着光,“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光。你会接触到全国同龄段最顶尖的女孩,会接受你可能从未想象过的专业训练。但同时,压力也会非常大,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那里并不算什么。”
光的心脏怦怦直跳。害怕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渴望。那个在职业联赛看台上向往过的世界,突然向她打开了一扇门,哪怕只是一条缝隙。
“我想去。”光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中村教练露出一丝笑容,但随即又板起脸,“不过,别高兴得太早。去之前,你的训练计划要调整。那边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小学生,训练量和技术要求都是按初中生标准来的。而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很辛苦,甚至……受挫。”
“我不怕辛苦!”光立刻说,“受挫……也是学习,对吧?”
中村教练欣慰地点点头:“有这个觉悟就好。我会跟你鹫匠教练,还有你哥哥那边也通个气,让他们在训练上给你一些更有针对性的远程支持。这两周,我们俱乐部也会给你‘开小灶’。”
……
拿到邀请函后,光的训练动力达到了新的峰值。她更加严格地执行自己的“进化蓝图”,并在中村教练和鹫匠爷爷(通过电话)的指导下,增加了更多针对性的力量和耐力训练,以及应对更高大、更快对手的防守模拟练习。
她把要去东京参加训练营的消息告诉了丽子。丽子先是张大嘴,然后兴奋地抱住她蹦跳:“太厉害了光!要去国家训练中心了!加油!一定要把那些初中生姐姐都打趴下!” 但兴奋过后,丽子又有点蔫了,“……要去两周啊,好久哦。”
光搂住好朋友的肩膀:“我会每天给你发信息的!而且回来给你带东京最新的排球杂志和好吃的!”
“说好了哦!”
她也把这个消息通过邮件告诉了研磨哥哥和星海前辈他们。研磨回复了一份他整理的、近年来该训练营出身的优秀选手数据及技术特点分析(光:研磨哥哥你到底有多少数据库……)。星海前辈回了一串燃烧的表情符号和一句:「让她们见识一下小不点的弹跳!别丢我的脸!」 佐久早前辈则发来一份国家训练中心附近几家符合他卫生标准的餐厅和便利店列表,以及一份《集训期间个人物品消毒与防护建议》……
哥哥飞雄的电话在几天后打了过来。言简意赅地问了情况,然后说:“去见识一下是好事。别想太多,打好自己的球。那边教练如果说什么,听着,自己判断。” 顿了顿,又补充,“体力分配注意。别受伤。”
“嗯!知道了,尼尼!”
出发前夜,光收拾着行李。运动服、护具、心爱的乌鸦笔记本、研磨的资料、佐久早的注意事项、丽司哥哥的战术本、还有丽子塞给她的一小包幸运符。她拿起那枚全国大赛的金牌,看了看,然后把它轻轻放回了抽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