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飞行了近三个小时,即使以运输直升机的续航,油箱也即将告罄。
周辰操控着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下方城市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片比江东市更为彻底的死寂。
高楼倾颓,街道被废弃的车辆和杂物堵塞,几乎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迹象,只有风吹过空荡窗框发出的呜咽,以及零星游荡的、如同灰点的丧尸。
“油不多了,需要降落补给。”周辰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平稳依旧。
他寻找了一片位于城市远郊、相对平坦且隐蔽的荒草地,熟练地将直升机降落。旋翼卷起的尘土渐渐平息,四周只剩下荒草的摇曳和远处隐约的鸦鸣。
周辰跳下直升机,在胖子等人见怪不怪的注视下,如同变戏法般从那个神奇的芥子袋中,直接取出了数个标准规格的军用燃油桶,开始给直升机加油。
“哇卡卡!前辈!你这袋子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吗?太厉害了吧!”谢小勾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周辰如此大规模地从芥子袋中取物,兴奋地围着周辰打转,大眼睛里满是惊奇,“能装这么多东西?还能保鲜吗?能不能把我装进去试试?”
周辰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装进去你就别想出来了。”手下加油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加满油,众人简单吃了些高能量压缩食品和纯净水,稍作休整,便再次启程。
距离目标越近,胖子的心情就越发焦灼,他死死盯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山川地貌,拳头紧握,一言不发。
又飞行了两个多小时,根据坐标和胖子的记忆,下方开始出现连绵的丘陵和零散的农田。
终于,在一个山坳处,胖子指着下方一个被稀疏树林环绕的小村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到了!就是那里!河西村!”
村庄看起来比路过的城市更加破败,许多土坯房已经坍塌,村道上散落着杂物,偶尔能看到早已腐烂发臭的动物乃至人类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但令人稍感安心的是,视野内活动的丧尸并不多,似乎这片偏远的土地并未经历太过密集的尸潮。
周辰没有将直升机直接降落在村中,而是按照胖子的指引,在村庄后山一处更为隐蔽的林间空地将直升机稳稳降落。
“走!”胖子第一个跳下飞机,迫不及待地朝着记忆中的家冲去。
周辰、林薇和谢小勾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乡村小路崎岖难行,但对于他们这些异能者而言不算什么。胖子的速度快得惊人,显然归心似箭。
沿途遇到几只零散徘徊的村民丧尸,穿着破旧的棉袄,动作僵硬,还没等它们靠近,便被周辰随手弹出的细微电弧瞬间解决,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七拐八绕之后,一个略显破旧,但院墙相对完好的农村小四合院出现在众人眼前。院门是厚重的木门,紧紧关闭着,门上还贴着两张颜色虽然有些剥落,但依旧能看出威武霸气、栩栩如生的门神画像——神荼郁垒,怒目圆睁,仿佛还在尽职地守护着门后的安宁。
看到这门神像,还有那紧闭的、似乎从内部加固过的院门,胖子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这至少说明,曾经有人在这里积极防御过。
没有敲门,担心惊动可能存在的危险。
周辰示意了一下,胖子深吸一口气,率先发力,略显笨拙但力量十足地翻过了不算太高的院墙,周辰和林薇、谢小勾也轻松跃入。
院子内的景象让众人有些意外。
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和荒芜,虽然有些简陋,但地面还算干净,农具整齐地靠在墙角,甚至院角一小块地上还种着些蔫了吧唧但顽强活着的蔬菜。
一切都显示着,这里直到最近都还有人精心打理。
“爸!妈!”胖子压抑着激动,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朝着紧闭的堂屋房门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屋子里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像是挪动重物的声音,接着是一片死寂。
胖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煞白,他怕,怕听到的不是回应,而是丧尸的嘶吼。
周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胖子咬了咬牙,又提高了些音量,带着浓浓的乡音再次喊道:“爸!妈!是我!小胖回来了!”
这一次,屋子里沉默了片刻后,传来一个苍老、带着极度难以置信和颤抖的声音:
“……小……小胖?”
紧接着,堂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却在此刻写满了巨大惊喜和不敢置信的脸庞探了出来。那是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妇人。
当她看清院子里那个虽然壮硕了一圈、风尘仆仆,但确确实实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时,眼泪瞬间决堤!
“儿啊!我的儿啊!!” 老妇人猛地推开门,踉跄着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胖子,粗糙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仿佛生怕这是一场梦。
几乎是同时,屋里又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位同样头发花白、身形干瘦,但眼神依旧带着农民特有坚韧的老汉,他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最终也只是重重地拍着胖子的后背,哽咽着重复:“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就好啊!”
胖子紧紧抱着父母,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的气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周辰,心中的感激如同潮水般汹涌。
他想起了末世爆发前,周辰那个语气急促、不容置疑的电话,正是那个电话,让他那原本可能还在镇上忙碌的父母,提前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村里,关紧了院门,靠着家里的存粮和那口老井,硬生生在这末世里撑到了现在!
“辰子……”胖子声音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两个字,“谢谢!”
周辰笑了笑,走上前,对着两位还在激动中的老人,温和地说道:“叔叔,阿姨,外面还不安全,我们先进屋再说。”
老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对对对,进屋,快进屋!快请进!”
看着胖子一家团聚的温馨场景,林薇眼中也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谢小勾则安静地站在一旁,难得没有吵闹,看着这人间至情的一幕,小手悄悄握紧了衣角,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