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升得令,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取过丹药,仔细端详后又轻嗅片刻,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回陛下,此丹...此丹确实由多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只是其中有一味药,似乎是...大黄。”
“大黄?”朱一凡故作惊讶,“朕近日脾胃虚弱,服用大黄岂不危险?”
跪在地上陈玺听到崔文升说自己进献的丹药中含有大黄,顿时就汗出入浆,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只好赌一把急忙叩首:“陛下明鉴,丹药中大黄分量极轻,意在引导药力,清除体内余毒,绝不会伤及龙体。”
朱一凡沉默片刻,目光在陈玺和崔文升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缓缓道:“既是如此,崔文升,你且替朕试药。”
崔文升听到皇上让自己试药,也已经习惯了。
于是也就非常平静的从陈玺手中接过一颗丹药,用银匙刮下少许丹药粉末,和水服下。
他的表情十分淡然,显得没有任何压力。
这几天刘和清和太医院的那一群家伙为了给皇上治病,各种各样的名贵稀有药材,以及一些奇方、偏方、怪方都一起朝崔文升身上招呼,让他每不吃饭,只是喝药就喝饱了。
这些药材把他一个太监硬是滋养的是红光满面,但是他却又无处发泄,所以每日总是会不断的流鼻血。
作为一个懂得医术的太监他也知道在这样的大补之下,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所以他听到朱常洛的命令,他不敢有丝毫违抗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脱,所以自然要在言语和行动上都要表现出一万分的忠心,以求能够再次打动皇上,使他重新受到皇上的信任。
不过他也猜测到之前籍籍无名的陈玺此时突然献药极不寻常,但不管是他陈玺真心自愿,又或者是受别人指示,绝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献送毒药来毒杀皇上。
首先献药毒杀皇帝的概率极低,而且事后也会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报复。
哪怕是在朱一凡穿越之前,整个朝堂和皇宫内外联合起来都想要朱常洛死,他们也不敢直接上毒药,而是先以合欢药致其肾力衰竭,然后再用通利药虚其根本,最后再用红丸猛攻,营造出皇上贪图美色,用药过猛而死的假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崔文升并无任何异常,甚至是他那原本不断冒出的鼻血也不再流出了。
这让崔文升有些欣喜。
“陛下……臣并无任何症状,而且也不流鼻血了,此药似乎可行……”
朱一凡心中已有计较,却仍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陈玺,你且将丹药献上来。”
王安接过陈玺手中的锦盒之后,就当即送到朱一凡的手上,同时也小声建议道:“皇爷,还请慎重,毕竟崔公公服用的丹药分量少,且时间有限难以看出效果。”
朱常洛微微点头,示意知晓。
他看着手中锦盒内的丹药,心中虽有把握,但表面依旧不露声色。
缓缓打开锦盒,取出那枚流光溢彩的丹药,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朱常洛将丹药放入口中,吞下后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不过没人知道的是,他在端起参汤的时候,其实已经偷偷地把丹药吐进了碗中。
陈玺和崔文升见皇上非常痛快地服用了丹药,大气都不敢出,额头汗水滚落,他们都怕皇上当场会吐血而亡。
时间似乎凝固,众人皆盯着朱常洛,观察他的反应。
不过可惜的是朱一凡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朱一凡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就挥挥手道:“朕感觉到好了许多,你们都且退下吧?”
一早上就同骆思恭、杨涟、左光斗和李守锜等人商议,再加上又在崔文升和陈玺面前演了许久,朱一凡已经感觉到了有些疲惫。
等崔文升和陈玺退出之后,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了朱一凡和王安,这时朱一凡不再掩饰自己,而是颓然的躺倒在龙椅上,小声的叹息道:“哎,真累!”
别人穿越当皇帝都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夜御多女,而自己当皇帝却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时刻担心别人的暗算。
王安连忙紧张的上前查看道:“皇爷,你怎么样,莫不是那丹药有问题...”
朱一凡抬起指向了刚才服用丹药的空碗,王安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瞧见碗里的丹药,顿时明白过来。“皇爷英明,这丹药来路不明,谨慎些总是好的。”
朱一凡坐直身子,揉了揉太阳穴,“这陈玺突然献药,背后定有隐情。你去查查他与哪些人来往密切,还有再次彻查那刘和清的底细。”
王安领命,又问道:“皇爷,接下来如何应对?”
朱一凡眼神坚定,“明早放出消息,就说我服用了太医院陈玺进献的丹药之后,当晚腹痛如绞,入厕数次,几近虚脱。今晚你东厂就派人严密监视崔文升和陈玺二人,凡是与他们接触的人一定要盯死了,务必要保证二人活着,明天一早就立即抓捕崔文升和陈玺二人,对他们严加审问。”
“奴婢遵旨!”王安当即应答,心里也感到开心极了。没想到皇爷生了一场病之后,居然有如此大的变化,似乎变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