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毫无防备、仅有简陋寨墙和少量土兵守卫的缅族寨子,安邦彦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只有野兽般的求生欲。
“杀过去!抢了他们的粮食和女人!这里不是大明,不用留情!”他嘶哑的吼声如同丧钟,点燃了身后残兵最后一丝人性泯灭的疯狂。
这些从大明内地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将,将所有的恐惧、愤懑和对命运的绝望,尽数倾泻在这些占据了原本属于大明三宣六慰的土地的东吁士兵身上。战斗几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东吁士兵面对安邦彦这群来自地狱的恶魔,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箭矢稀疏地落下,很快便被安邦彦部更猛烈的进攻淹没。
安邦彦身先士卒,挥舞着沉重的环首刀,亲手将试图组织抵抗的寨主砍翻在地。
寨门洞开,地狱之门也随之开启。
哭喊声、求饶声、狂笑声与建筑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汇成一首悲惨的挽歌。
粮食被洗劫一空,竹木结构的房屋被付之一炬,男人和老弱被无情屠戮,妇女遭受着非人的凌辱。浓烟与血腥味直冲云霄,昔日安宁的山谷化作人间炼狱。
安邦彦用这最极端的方式,不仅补充了濒临崩溃的给养,更向追随者证明了这条踏着弱者尸骨前行的血腥活路,也将“北方恶魔”的恐怖烙印,深深地刻入了缅北各族土司和百姓的心中。
当马祥麟率领着大明第一师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先锋营,沿着安邦彦部溃逃的踪迹追踪而至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余烬未熄、尸横遍野的惨状。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浓重血腥,令久经沙场的白杆兵精锐们也为之色变。
“畜生!”马祥麟紧握缰绳,指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尽管皇帝朱常洛的战略意图正是“驱虎吞狼”,利用安邦彦扰乱东吁后方,但亲眼目睹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依然让他胸中怒火翻腾。他强忍不适,立刻下令:“医官!全力救治幸存者!辅兵,收敛遗体,深埋撒石灰,防止疫病!动作要快!”
斥候很快回报:“将军,安匪已向南逃窜,踪迹明显,沿途破坏甚剧!”
马祥麟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是愤怒的时候。他整顿队伍,登上高处,目光扫过麾下肃立的将士,以及那些被聚集起来、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幸存土着民。通过通译,他声若洪钟,宣告道:
“诸位乡亲!我乃大明皇帝麾下征南前锋将军,马祥麟!逆贼安邦彦,本是我大明贵州一叛酋,祸乱地方,今穷途末路,流窜贵地,屠戮无辜,其行天人共愤!我天兵至此,一为追剿此獠,绳之以法;二为解救尔等,免受此等兵燹之苦!王师所至,秋毫无犯!我等必将荡平妖氛,还此地以太平!”
通译将话语高声传开。劫后余生的缅民们,看着眼前这些甲胄鲜明、队列严整,与安邦彦部下凶神恶煞模样截然不同,并且还在救助伤者的明军,那死寂般的眼神中,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马祥麟留下少量医官、辅兵和一支小队负责此地善后,并树立标记,等待后续孙传庭部接收。主力则毫不迟疑,沿着安邦彦部留下的血腥与毁灭的路径,继续向南追击。他严格执行着“驱赶”战术,如同经验丰富的牧人,不急不躁,却保持着持续的压力,鞭策着安邦彦这头“疯牛”不断冲向南方更密集的东吁城镇。
为了生存,安邦彦已然彻底疯狂。他和他那支完全蜕变为流寇的军队,沿着萨尔温江江一路南下,横冲直撞。
他们专挑防御薄弱的土司城寨和村庄下手,手段一次比一次酷烈,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唯余焦土与白骨。
东吁王朝在北部地区的统治本就依靠各地心怀鬼胎的土司,面对这支战斗力不俗、且毫无底线、只求掠夺的“明国流寇”,往往一触即溃,或闻风而逃。
安邦彦的凶名,迅速取代了山林中的鬼怪,成为能让缅北小儿止啼的恐怖存在。
而紧随其后的马祥麟第一师,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他们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每收复一处被安邦彦蹂躏过的地区,立刻展开赈济,分发口粮,医治伤患,帮助重建。马祥麟广泛宣传大明泰昌皇帝的仁德,宣布将废除东吁王朝的苛捐杂税,推行更公正的郡县制,选拔当地贤能参与管理。
同时,他积极联络散居缅甸各地的汉民,将他们组织起来,建立辅助武装,共同维持秩序,清剿敢于反抗的东吁残余势力。
对比安邦彦的暴虐,明军的“王师”形象在缅北迅速树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