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仙师入京,书房现身
伍吉脸上的那丝伪装,瞬间消失无踪,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然。
面对三人的隐隐包围之势,伍吉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伍吉目光扫过尹殊,又掠过吴帆和厉铭,那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仿佛早已看透他们的结局。
伍吉的声音响起:
“上天有好生之德。”
“尔等布设邪阵,掠夺生机,已造无边杀孽。”
“若是此刻回头,停止阵法,尚有一线生机可言……”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
“否则,待到阵破反噬,天劫降临之时,必将魂飞魄散,悔之晚矣。”
吴帆眼中闪过凶光。
厉铭原本就灰败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迟早要完……”
“当初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时,我就知道没有活路。”
尹殊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她心中惊疑不定。
这伍吉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竟然一语道破了,最核心的秘密——九阴聚煞阵!
更让她心悸的是,对方那笃定的态度。
那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看到结局的宣判。
就在尹殊心念电转,权衡是继续利诱还是干脆动手试探之时,却见前方的伍吉再次摇了摇头。
尹殊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问:
“你究竟是谁?为何非要插手此事?!”
她死死盯着伍吉,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一点信息。
“你们这些摆弄天机的,难道算不出此事因果重大,涉足太深,必遭反噬吗?”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她身侧的吴帆与厉铭闻言,立刻绷紧身躯,周身邪气涌动,蓄势待发,只待尹殊一声令下。
面对的质问,伍吉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一丝似惋惜又似嘲讽的微笑。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随着这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在三人的注视下,伍吉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官道上,只剩下旷野的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尹殊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她猛地催动灵力,神识如同蛛网般向四周急速扩散探查。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方圆百丈之内,除了他们三个,再无任何关于修士的气息,更没有留下任何施展遁术的痕迹或残存的灵力波动。
那伍吉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尹殊僵立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握着法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莫显和薛九口中的,深不可测是何等恐怖。
“这……这怎么可能?!”
吴帆失声叫道,他的感知最为敏锐,此刻却捕捉不到任何异常。
厉铭嘴唇哆嗦着:
“完了……真的完了……这种手段……我们怎么可能赢得了……”
尹殊猛地回神:
“闭嘴,厉铭再敢动摇人心,我亲手了结你!”
她脸色铁青,迅速取出传讯玉符,声音微微发颤:
“首领,那伍吉…他…”
尹殊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快速的禀报给墨渊,尤其强调了,伍吉凭空消失的诡异手段。
远在密室的墨渊收到传讯,指尖猛地收紧。
凭空消失?
毫无灵力波动?
即便是筑基修士施展遁法,也绝无可能如此了无痕迹!
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遁术,而是神通?
若是那伍吉,真如他所言,能在瞬息之间跨越百里……
此等手段,已非寻常筑基修士所能触及。
难道……
我之前的判断有误?
这伍吉的实力,还在预估的筑基期之上?
墨渊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疑:
“尹殊,立刻联系京城的暗线!”
“确认伍吉是否,已经出现在京城,具体时辰必须查明!”
“继续监视源河城。”
“盯紧逍遥子的动向,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是!”
“走!”
尹殊立即收起玉符,对两名手下喝道。
三人的身影仓皇而急促,迅速的消失在密林深处。
远在百里之外的林言,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没有丝毫耽搁,身形一闪,穿梭于林间,朝着京城方向疾行。
半日之后,旭日初升。
林言在一座山顶上,停下脚步。
此处正好能望见京城巍峨轮廓,距正好在百里之内。
林言屏息凝神,双手在袖中结出一个简单的手印。
御书房内,那纸人分身之中的神念被引动,分身悄然激活。
做完这一切,林言寻了处隐蔽的树荫,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皇宫,御书房。
李承乾揉着胀痛的额角,目光又一次扫过案头堆积的奏章。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朱笔,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案头堆积的奏章像一座座沉默的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丞相离京已有三日,按行程计算,此刻应当已抵达源河城。
不知丞相是否见到了,那三位仙师?
仙师又是否愿意入京?
奏章中提及的筑基修士逍遥子,那神秘莫测以分身行走的伍吉。
这等人物,超然物外,凡俗权柄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宁国这场灾劫,在他们看来,或许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过眼云烟。
若是仙师觉得此事过于麻烦,或不愿沾染因果……
李承乾的喉结滚动了。
没有仙师援手,宁国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必将天下大乱,宁国百姓也必定死伤无数。
他一闭上眼,那些在痛苦中煎熬的子民,那些日渐荒芜的田地……就浮现在眼前。
若是真到了这一步,便以库中所有的的宝物求一丝机会。
他的指尖微微收紧。
至于血刀宗的怪罪,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若宁国不存,这些资源留着又有何用?
就在他心潮翻涌,已开始默默筹划离京后朝政安排之际,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御书房空旷处——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里,不知何时,竟静立着一道青衫身影!
那是一个青衫老者,布袍素净,面容清瘦,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李承乾自己方才未曾看见。
老者周身没有丝毫气息,若非亲眼看见,李承乾都没有感觉,御书房内多了个人。
“哐当——”
李承乾惊得猛地站起,袖袍带翻了冰冷的茶盏,碎裂的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你…你是何人?!”
李承乾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擅闯禁宫,还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防卫最严密的御书房,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他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想要呼喊侍卫。
伍吉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波,目光如同深潭,不起涟漪。
“贫道,伍吉。”
伍吉?!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李承乾脑中炸响。
源河城赵文渊八百里加急奏章中,那个神秘莫测的卦师!
那个点破邪修作祟、引荐了筑基剑修逍遥子的关键人物!
他……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景渊不是方才出发去请吗?
此地距源河城何止百里!
李承乾迅速压下翻腾的心绪,整理了一下因匆忙站起而微乱的衣袍,绕过书案,对着伍吉郑重地长揖一礼:
“原来是仙师驾临,李承乾失礼,望仙师恕罪。”
伍吉淡然道:
“国君不必多礼,贫道方外之人,不拘这些凡俗礼节。”
李承乾直起身,胸腔里的心脏仍在急促跳动,但他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疑问。
他微微侧身,引手示意窗边那张铺着明黄软垫的紫檀木椅:
“仙师请坐。”
声音中带着一丝紧绷。
待伍吉从容落座,身影在宫灯下显得愈发渊深难测,李承乾才在对面缓缓坐下。
他双手置于膝上,指尖微微收拢,目光恳切地望向对面。
“仙师,”
“宁国如今的境况,想必逃不过仙师法眼……”
他顿了顿,仔细的斟酌着词句。
“瘟疫蔓延,药材日蹙,民间更是惶惶不安,流言四起。”
“我……虽夙夜匪懈,调拨各方资源,奈何此症诡异非常,寻常医药只能暂缓,无法根除。”
“仙师神通广大,能洞察幽微。”
“承乾不敢强求仙师出手干预,只盼……能得仙师指点一二,让宁国有一条活路,宁国上下,便已是感激不尽。”
李承乾起身拜伏,姿态放得极低。
伍吉静静听完,目光掠过李承乾眼下的青黑,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色,缓缓道:
“国君忧心国事,仁德之心,贫道知晓。”
“此番入京,正是为此事而来。”
此言一出,在李承乾心中掀起万丈波涛。
成了!竟然真的成了!
李承乾连日来,在深夜辗转反侧,甚至已做好最坏打算……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哽在他的喉头。
紧绷了数月的心弦,骤然松弛。
“仙师愿意……愿意相助?”
“这、这……”
他语无伦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
那些准备好的说辞,那些反复斟酌的请求,在这一刻都显得多余。
最终只能深深揖了下去,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承乾……代宁国万千子民,拜谢仙师!”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李承乾急忙低下头。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帝王,只是一个在绝境中,终于看到一线生机的人。
伍吉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止住了李承乾还要继续行礼的动作。
“国君不必如此。”
“此事牵连甚广,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贫道需些时日,详查京城内外气机流转,再作计较。”
“此外,贫道已托逍遥子道友,前往邀请一位精于医道的故交,不日或将抵达京城。”
“届时,可在遏制瘟疫一事上,略尽绵薄之力。”
李承乾心中大石落地,连忙道:
“仙师肯施以援手,已是宁国天大的幸事!一切但凭仙师安排,承乾与满朝文武,必定全力配合,绝不敢怠慢!”
“仙师若有任何需求,无论衣食住行,或是需要查阅任何典籍卷宗,只需吩咐一声,无不应从。”
“不知仙师在京城期间,需要何等住处?”
“承乾可立即命人安排。”
伍吉的目光,在李承乾身上停留片刻,略一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