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犀利的火器,什么时候汉人有如此精良的火铳?”
贺丹汗通过单眼窥筒,关注着前方战事。
当他看到筑垒工事内,铳声连续,竟是折损了近百名鞑靼骑兵后,脸色瞬间变了。
其实,草原上的马群之主并非如同想的那般都没有见过新奇的东西。
至少那些领主级别的马群之主,眼界开阔度不比关内汉人少。
尤其火器这种东西,贺丹汗也好,托达汗也罢,甚至折颜、达里深等有些规模的部落,非但对火器十分了解,自己也有不少从西亚或北亚地区采购或掠夺的火器。
有关火铳、火炮的知识,草原各部落大头领都知道一些,尤其贺丹汗,他也有不少火炮,只是在跟托达汗部交战的时候都被缴获了。
只是,对于游牧民族而言,火炮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真正依赖的还是骑射。
然而实际是,现在的火器在军事领域运用上,还真的无法对骑兵集群的抵近冲锋造成太大威胁。
何况,九边地区的汉军火器质量堪忧,尤其是火铳,更是经常炸膛,而且就算完好的,几十步外都很难穿透鞑靼兵身上的铠甲。
所以,这次看到沈川所部的火铳居然有这样的威力,着实让贺丹汗感到了一丝危机。
可他哪里知道,在沈川的监督下,他靖边枪炮厂锻造的火铳原料都是精铁,且标准化的作业方式,最大能力确保了火铳质量。
除此之外,颗粒火药的装填,让火药可以充分燃烧,射程自然也有又远又狠,完全可以做到五十步以内破甲。
总体而言,贺丹汗对火器有些许认知,但并不多。
此刻,赤烈第一波攻势,在筑垒工事内的火铳手连番射击下,彻底瓦解。
在折损了一百四十二名鞑靼兵后,赤烈不得不下令重整军队,开始酝酿下一波攻势。
“大王子,汉军的火器实在是犀利,加上人都躲在木堡内,勇士们射出的弓箭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啊。”
副将阿尔丹一脸沮丧地跟赤烈禀报。
赤烈立马下令:“通知先锋部,全体弃马,翻过那层围栏。”
阿尔丹:“大王子的意思是让勇士们徒手翻过那些木墙?”
赤烈点头:“没错,我刚才仔细看过了,围栏并不高,远不如关内边镇的堡垒要塞,我们完全可以徒手攀爬过去。”
阿尔丹一脸为难:“可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汉人火铳手不是能更加从容对我们展开射击了么?”
“愚蠢!”
赤烈闻言,当即喝骂一声。
“手中有盾牌的勇士先顶上去,掩护先登的勇士逼近到围栏下,这样能最大限度确保勇士损失减少,听我军令赶紧执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我这就去。”
阿尔丹没有犹豫,立马按照赤烈指示去办了。
不多时,鞑靼人结成密密麻麻的阵型,以持盾骑兵为掩护,护送身后的同伴向围栏逼近。
“弃马步行?有意思。”
了望台上的沈川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通知前沿各堡,无需多想,依旧按照之前守势执行,敌人若是敢翻越围栏,不用刻意阻拦。”
“喏!”
身边的旗牌手迅速将这消息发送给前沿各堡。
就在这时,戚麟爬上了了望台对沈川拱手道:“将军,副千户已经完成您的嘱托,将那些鞑靼妇孺安置妥善,目前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沈川头也没回,沉声回道:“让她原地待命,随时听候调遣。”
“喏!”
戚麟应声重新离开了了望台。
此时,五千鞑靼兵硬是顶着汉军的火铳威胁,在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代价后,终于将先登队伍送到了第一层围栏前。
“布和,你可是最有希望成为射雕手的男人,这头功就让你来拿吧。”
“多谢头领厚爱,布和去了。”
年轻富有朝气的的布和,在部落头领的鼓励下,第一个抓住之前遗留在围栏木墙上的钩索绳,一咬牙纵身开始攀爬。
有了布和做先锋榜样,其余鞑靼人自然也就有了勇气,一个个拉住钩索往上攀跃。
围栏木墙不高,也就四米左右距离。
只一会儿功夫,布和就攀到了木墙顶。
可就在他探头一瞬。
砰砰砰——
一阵刺耳轰鸣响起,堡内的火铳再度开始攒射。
“妈呀!”
布和惊呼一声,反应迅速,立马缩回脑袋。
笃——
下一刻,一颗弹丸几乎是擦着布和头顶而过。
冷汗瞬间浸透了布和的后背,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还活着,左侧一名同伴却没有这么好运,探头一瞬直接被两枚铅弹分别洞穿脑门和脖颈,直接坠落围栏下。
另外几名鞑靼人同样被铳弹击中,发出阵阵痛苦呻吟,惨叫着滚落城墙。
一时间,枪林弹雨,压的这些鞑靼人胆颤心惊,不敢再轻易上前。
“冲过去,都杵着干什么!”
位于后方的赤烈在看到前线这一幕,气的面目扭曲,大声咆哮起来。
“你们还是我贺丹部的勇士么?区区几杆火铳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简直丢我鞑靼人的脸!”
“现在我宣布,谁要能第一个冲破围栏,我就赏他五百头羊,抬为贵族头目!”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正在围栏下进退两难的鞑靼兵在听到传令官的话后,顿时士气大涨。
“勇士们,不要怕汉人的火器,很快他们的火器就要哑火,现在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杀啊!”
布和大吼一声,再度拉住绳索开始攀爬。
其余鞑靼人也士气大振,不顾汉军的火铳洗礼,为了五百头羊和贵族身份,也都玩命的开始攀爬。
砰砰砰——
噗噗噗——
又是一阵铳响,疾驰的弹丸无情洞穿刚爬上围墙的身影。
密集的人流根本无瞄准,只要铳响必然有人倒地。
然而,已经红眼的鞑靼人愤然不顾愈发明显的伤亡,依旧前赴后继,向围栏发起汹涌攻势。
“嗷!”
终于,布和在又一次避开两枚铳弹后,大吼一声脚掌借力一个纵跃,翻过了第一道围墙。
但下一刻,他脱手下跃时,脸上神情瞬间变的绝望……
砰!
呲!
来不及多想,布和的躯体直接被下方的密密麻麻摆设的拒马枪贯穿,死的不能再死。
但他的死并不孤单,更多的鞑靼人也未发现下方陷阱,纵身翻越的同时,很快就去地下跟布和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