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站在饭店门口,望着对面正在装修的店面,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大红横幅上福满楼即将开业七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工人们进进出出,抬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实木桌椅。
老板娘,对面这是要跟咱们打擂台啊。厨师老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捏着一根烟,满脸忧虑。
杨英勉强笑了笑:餐饮行业本来就是这样,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自从一个月前丁肇中为她做了那场法事后,杨家小馆的生意蒸蒸日上,不仅老顾客回流,还吸引了不少新客人。电视台报道后,甚至有人专程从邻市赶来品尝她的招牌菜。
可对面这家即将开业的福满楼,装修豪华,门面是杨家小馆的三倍大,明显来者不善。
回到店里,杨英翻开账本,看着这一个月来稳步上升的数字,心情稍微好了些。她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丁肇中发个消息,告诉他自己最近的生意情况,顺便问问对面新店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财运。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自从那次法事后,丁肇中只来过一次送那个财神像,之后再没联系。杨英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主动打扰他。
老板娘,三号桌客人说红烧肉有点咸。服务员小跑过来汇报。
杨英收起思绪,快步走向厨房:我看看。
接下来的几天,杨英忙得脚不沾地,渐渐把对面新店的事抛在了脑后。直到周五晚上打烊时,小服务员神秘兮兮地拉住她。
老板娘,我听说对面福满楼的老板来头不小呢。
杨英正在清点当天的收入,头也不抬地问:什么来头?
说是从南方来的大老板,姓赵,在好几个城市都有连锁饭店。小服务员压低声音,我还听说,他专门挑生意好的老店对面开店,用低价策略把老店挤垮,然后再高价收购。
杨英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小姑娘: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表哥在对面做装修工,他们工头说的。小服务员一脸认真,老板娘,咱们得小心啊。
杨英点点头,心里却不太相信这种传言。商业竞争很正常,哪有专门为了收购而开店的?那成本得多高?
周末的生意格外好,杨英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酸背痛。晚上十点多,最后一批客人离开后,她让员工们先下班,自己留下来做最后的整理。
正当她弯腰擦拭一张桌子时,门铃突然响了。杨英抬头,惊讶地看见丁肇中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丁师傅?杨英直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满身油污,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由得有些尴尬。
丁肇中似乎并不在意,他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座无虚席后凌乱的大厅:生意不错。
多亏了您的帮助。杨英真诚地说,连忙擦了擦手,您喝点什么?茶还是...
不必麻烦。丁肇中摆摆手,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香炉,这个给你,放在厨房角落,每天早晚各上一炷香。
杨英接过香炉,发现是青铜所制,入手沉甸甸的,炉身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这是...?
你最近要小心。丁肇中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特别是与相关的事物。
杨英一头雾水。
丁肇中点点头:绿色物品,或者与树木有关的东西,都尽量避开。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人对你不太友善。
杨英第一时间想到了对面正在装修的福满楼,那里的工人们确实穿着绿色制服。
是...对面那家新店吗?她试探着问。
丁肇中摇摇头:我不确定。只是从卦象上看,有属性的干扰。他指了指香炉,这个可以暂时保护你的生意不受侵扰。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立刻联系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丁师傅!杨英叫住他,那个...您吃晚饭了吗?要不我给您做点吃的?
丁肇中回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下次吧。记住我的话,小心。
望着丁肇中离去的背影,杨英心里既温暖又忐忑。她小心地把香炉放在厨房指定的位置,按照嘱咐点上一炷香。袅袅青烟升起,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香气,莫名让人心安。
第二天一早,杨英刚到店里,老张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老板娘,出怪事了!
杨英心里一下,跟着老张走进厨房,只见冷藏柜门大开着,里面昨晚准备好的食材全部不翼而飞。
我第一个来的,一来就看到这样。老张脸色发白,门锁好好的,窗户也没人动过,东西怎么就没了?
杨英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强行进入的痕迹。她想起丁肇中的警告,心跳加速:先别声张,今天先用备用食材,我去查监控。
调出监控录像后,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凌晨三点十七分,冷藏柜的门突然自己打开了,然后里面的食材一样接一样地了出来,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搬运它们。最后,那些食材在画面边缘消失了。
杨英倒吸一口冷气,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护身符——那是丁肇中上次给她的财神像,她特意做成挂坠随身携带。
老张,今天照常营业,这事别告诉其他人。她强作镇定地吩咐,然后躲进办公室,拨通了丁肇中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丁肇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发现异常了?
杨英把监控里看到的怪事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不是普通的小偷。丁肇中最终说,今晚关店后我来看看。在那之前,别让任何人单独留在厨房。
挂断电话,杨英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迎接新的一天营业。奇怪的是,尽管发生了这样的怪事,当天的生意却异常火爆,客人比平时多了近一倍,忙得她无暇多想。
直到深夜,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员工们都下班后,杨英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等丁肇中。店里的灯已经关了一半,只剩下她头顶的一盏还亮着,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投下一圈孤零零的光晕。
吱呀——厨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杨英浑身一僵,竖起耳朵仔细听。又是一声,像是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
老张?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刀剁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杨英的手心沁出冷汗,她慢慢站起身,抄起一把扫帚,轻手轻脚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但剁菜声却持续不断。杨英咽了口唾沫,猛地推开门,同时打开了灯——
厨房里空无一人,但案板上的菜刀却在自己上下挥动,砧板上什么都没有,刀刃却深深切入木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杨英吓得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身体。她差点尖叫出声,回头一看,是丁肇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退后。丁肇中低声说,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大步走向案板。
菜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到来,突然飞起,刀尖直指丁肇中。杨英捂住嘴,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悬在半空,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丁肇中面不改色,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黄符无火自燃。就在火焰吞噬符纸的瞬间,菜刀一声掉在地上。
厨房里顿时恢复了寂静。
结...结束了?杨英声音发抖。
丁肇中摇摇头:只是暂时驱散。有人在用邪术干扰你的生意。他弯腰捡起菜刀,仔细检查刀柄,果然...
什么?
刀柄内侧刻了符咒。丁肇中把刀递给她看,杨英勉强辨认出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五鬼运财的变种,不过不是招财,而是破财。
杨英腿一软,靠在墙上:谁会做这种事?
丁肇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后门处检查:最近有没有陌生人频繁出现在店里?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杨英突然想起对面正在装修的福满楼对面新开了一家大饭店,听说老板很有来头...
正说着,前门传来敲门声。杨英和丁肇中对视一眼,一起走向前厅。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看到杨英后露出礼貌的微笑:您好,请问是杨老板吗?
杨英警惕地问:您是...?
赵德全,对面福满楼的老板。男人递上一张名片,冒昧打扰,是想跟您认识一下。毕竟以后就是邻居了。
杨英接过名片,注意到这个男人手腕上戴着一串翠绿的翡翠珠子,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突然想起丁肇中说的小心木属性物品,不由得后退半步。
这么晚了,赵老板有事?她保持着距离问。
赵德全笑容不变:我刚从店里出来,看到您这儿还亮着灯,就想来打个招呼。他的目光越过杨英,落在丁肇中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这位是...?
我朋友。杨英简短地回答。
幸会。赵德全向丁肇中点头致意,后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赵德全不以为忤,又转向杨英:杨老板,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对您这家店很感兴趣,不知您是否有意转让?价格好商量。
杨英一愣:转让?不,我没有这个打算。
别急着拒绝嘛。赵德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定金,您考虑考虑。我的报价会比市价高出三成。
杨英看都没看支票一眼:抱歉,赵老板,这家店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不会卖的。
赵德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理解,理解。那改天请务必赏光来我店里坐坐,我们交流交流经验。他微微欠身,告辞了。
等赵德全走远,杨英长舒一口气,转身发现丁肇中正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就是对面新店的老板。杨英说,一来就要买我的店,太奇怪了。
丁肇中收回目光:不只奇怪。这个人身上有股邪气,特别是那串翡翠手链。
那就是您说的木属性物品?
丁肇中点点头:翡翠属木,但那串珠子上的邪气不寻常。他沉思片刻,明天开始,你在店里撒些盐,特别是门窗处。我会给你准备些护身符,店里每个员工都要随身携带。
杨英突然感到一阵委屈和愤怒: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我只是想好好经营父亲留下的店...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丁肇中愣了一下,略显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怕,有我在。
这句简单的有我在让杨英心里一暖,她抬头看着丁肇中刚毅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严肃冷漠的出马弟子,眼中竟闪烁着一丝温柔的光芒。
谢谢您,丁师傅。她擦干眼泪,露出坚定的表情,我不会被打倒的。
丁肇中嘴角微微上扬:叫我肇中吧。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是香客和出马弟子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杨英忍不住问。
丁肇中看着她,轻声道:朋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