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伟的到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善缘堂漾开层层涟漪。门一关,屋内的安静立刻被打破。
“去!必须去!”王胖子第一个蹦起来,睡意全无,脸上兴奋与紧张交织,“金三角啊!电影里才有的地方!胖爷我正好去见识见识那边的……咳,风土人情!”他本想说是“人妖”,瞥见毛姨的眼神,赶紧改口。
赵晓波却小脸发白,揪着抹布:“师、师父……热带雨林听着就好可怕,还有毒虫、蚂蟥、降头术……咱、咱能行吗?”
供桌上的黑猫舔着爪子,懒洋洋道:“怕什么?有老娘娘我在,什么毒虫蚂蟥,敢近身就直接当点心嚼了。倒是那边湿乎乎的,得带点祛湿的玩意儿,不然皮毛都不光滑了。”
胡翠花的身影凝实几分,柳眉微蹙:“小丁子,胖子这话糙理不糙。若真又牵扯到九菊一派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咱们确实不能坐视不理。只是南方湿热,与我们北方干燥清朗的环境迥异,咱们的术法,尤其是依凭香火和地灵之力的手段,到了那边威力恐怕会减弱,需得早做准备。”
黄小跑窜上跳下:“怕啥!咱们有莽大哥!水里来泥里去的行家!再说了,黄爷爷我鼻子灵,管它什么降头毒蛊,闻着味儿就能给它刨出来!”
莽天龙低沉的嗓音在丁肇中心头响起:“……水汽虽重,亦可借力。然需备辟毒祛瘴之物,以防不测。”
毛姨从后堂转出来,脸色严肃:“肇中,这事不小。748局……我早年似乎听我师父隐约提起过,是个极神秘厉害的部门,专门处理各种‘怪力乱神’的麻烦。他们找上门,说明事情肯定小不了。去是要去,但务必准备万全,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丁肇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干妈说的是。这事既然可能和九菊一派有关,咱们就不能不管。但南方雨林确实非我等主场,需从长计议。”他看向毛姨,“干妈,您经验丰富,看需要准备些什么?”
毛姨也不推辞,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第一,符箓朱砂得用特制的。南方多雨,普通朱砂遇水易晕,得用油调朱砂,掺入雄黄、艾草粉,画出的符箓才耐潮防水。第二,香也得换。那边的草木气息不同,咱们常用的线香怕引不来本地灵枢呼应,得用那边也常见的樟木、沉香为基,再加些辟邪的药材重新配制。第三,每人身上都得佩戴强效的辟毒祛蛊符和雄黄药包,贴身放着。第四,最好能弄些当地的特有药材,以防万一中毒或瘴气入体……”
她语速飞快,条理清晰,显然早已深思熟虑。
“还有装备!”王胖子补充道,“雨林里走路费鞋,得多备几双结实防滑的靴子!驱蚊水、压缩干粮、净水药片……对了!得多带点咱东北的酱菜和肉干!不然天天吃那甜不拉唧或者酸溜溜的南方菜,胖爷我可受不了!”他始终惦记着吃的。
丁肇中点点头,看向赵晓波:“晓波,你心思细,负责列出清单,采购干妈说的这些药材和制香制符的材料,还有胖子说的那些户外用品。钱从我账上支。”
“好的师父!”赵晓波赶紧去找纸笔。
“我去找老陈!”丁肇中拿起手机,“这事得让他知道,他的道法至刚至阳,对付邪术效果最好,而且他门路广,说不定能弄到些好东西。”
电话拨通,丁肇中简要把事情一说。陈玄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透出一股兴奋:“有点意思!等着,我马上过来!正好我师门前几天刚送来几块雷击桃木芯,宝贝得很,我给你们每人雕个护身牌!再带上我们观的镇观之宝……呃,仿制品‘五行辟邪镜’,应该能派上用场!”
不到半小时,陈玄陵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背上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他从包里掏出几块黑黝黝却隐泛紫光的桃木牌,上面用金漆绘制着繁复的雷纹符咒,不由分说给丁肇中、王胖子、赵晓波一人塞了一块:“贴身戴好,等闲阴煞邪咒近不了身!”
他又郑重其事地取出一面巴掌大小、古色古香的铜镜,镜背面刻着五行八卦图案,镜面却非铜质,而是一种晶莹剔透的材质:“这是‘五行辟邪镜’的仿品,但也是历代祖师加持过的,能照妖破妄,反弹大部分邪术攻击。老丁,你拿着。”
丁肇中知道这是好东西,也不推辞,小心收好。
接下来两天,善缘堂变成了一个紧张忙碌的战备中心。赵晓波和王胖子跑遍了长春的中药店和户外用品店,大包小包地往回搬东西。毛姨带着丁肇中和陈玄陵在堂口后院支起家伙,熬制特制朱砂油,调配防潮香料,绘制各种功效的符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和墨香。
胡翠花和黄小跑也没闲着,两位仙家凭着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对那些绘制好的符箓和法器一一进行“加持”和“校验”,确保其灵性充沛。
就连那面破鼓,也被丁肇中用新熬的朱砂混合几种特殊药材,重新描绘了鼓身上的符文,使其看起来更加古朴神秘,隐隐有力量内蕴。
黑猫则对王胖子采购回来的一大堆鱼干和肉脯产生了浓厚兴趣,时不时偷偷叼走一两条,美其名曰“替你们试试毒”。
第三天中午,丁肇中拨通了秦伟留下的电话。
“秦先生,我们决定接受任务。”
电话那头的秦伟似乎并不意外:“很好。一小时后,会有车来接你们去机场。所有装备物资我们会另行准备并运送,你们只需带好随身法器。目的地:云南西双版纳嘎洒国际机场,我们在那里有人接应。”
挂了电话,众人相视一眼,都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丁肇中最后给堂单上了三炷香,恭敬一拜:“此行南下,凶险未卜,还请各位老仙家多多护持。”
香烟笔直,胡黄常蟒诸位仙家的虚影在堂单前微微晃动,似在回应。
一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准时停在善缘堂门口。众人带上必要的随身物品和法器,告别了留守的赵晓波(她被严令留下看守堂口),踏上了车辆。
车子汇入车流,朝着龙嘉机场方向驶去。窗外是熟悉的北国风光,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完全陌生的热带雨林和莫测的凶险。
善缘堂的东北仙家们,即将南下,直面来自东南亚的神秘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