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污水处理厂,如同一个被遗忘在地下的钢铁迷宫。巨大的沉淀池干涸见底,露出锈蚀的爬梯和厚厚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管道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更添阴森。
根据丁肇中强行锁定的坐标,入口就在这片庞大的地下管网深处,某个废弃的泵房附近。
AEcS“幽灵”小队经验丰富,迅速清理出通道,布设好照明和警戒线。丁肇中、了缘和尚、王胖子紧随其后。这一次,连毛姨也跟来了,她担心丁肇中刚才强行追踪受了内伤,带着急救药材。
泵房铁门早已锈死,被队员用破拆工具强行打开。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废弃零件。但就在房间中央的地面上,一个直径约两米、不断缓缓旋转的、暗紫色的能量漩涡,正散发着冰冷诡异的吸力!
漩涡内部光怪陆离,隐约可见城市倒影和人影晃动,正是丁肇中灵觉探查到的那个“缝隙空间”入口!
“就是这儿!”丁肇中肯定道,“里面情况不明,我和大师先进去,你们在外策应,守住入口!”
“小心!”秦伟凝重叮嘱。
丁肇中和了缘和尚对视一眼,同时运转法力护住周身,纵身跃入那暗紫色漩涡!
天旋地转!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粘稠的油膜,周围是高速掠过的、扭曲破碎的数据流和城市影像碎片,各种嘈杂的、仿佛来自不同时空的声音碎片直接灌入脑海!
下一刻,脚下一实!
两人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空间。仿佛是将现实世界的城市景观用电脑软件胡乱切割、拼接、扭曲后形成的怪异世界。高楼大厦倾斜着插入地面,街道断裂悬浮在半空,汽车和路灯如同玩具般散落各处,所有东西都覆盖着一层冰冷的、不断流动的数据光晕。
天空是暗紫色的、不断刷新的代码背景板。空气冰冷稀薄,带着强烈的电子臭氧味和一种灵魂层面的压抑感。
这就是数据邪神开辟的“缝隙空间”!一个依附于现实世界,却又扭曲畸形的亚空间囚笼!
“阿弥陀佛……这地方比佛爷我见过的任何魔域都……抽象!”了缘和尚拄着禅杖,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啧啧称奇。
丁肇中运转灵目,迅速搜寻。很快,他就在不远处一片扭曲断裂的高速公路路面上,看到了那三个失踪者!
他们如同标本般悬浮在半空中,双眼紧闭,面色痛苦,无数细小的、由数据流和怨念构成的冰冷触须,正从虚空中伸出,连接着他们的太阳穴和心脏部位,缓缓抽取着他们的生命力和意识能量!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半透明,显然已被抽取了不少!
而在他们上方,一个由纯粹邪能和数据构成的、模糊不清的邪神投影正在缓缓凝聚,虽然不如擎天大厦那般凝实庞大,却更加灵动诡异,散发着贪婪的吸摄之力。
“救人!”丁肇中低喝一声,双手掐诀,一道凌厉的雷光直劈那些抽取生命的触须!
了缘和尚也同时出手,禅杖挥舞,佛光化作利刃,斩向空中的邪神投影!
然而,攻击的效果却大打折扣!
雷光劈在触须上,只是让其剧烈晃动,并未立刻断裂!佛光斩中邪神投影,也只是让其模糊了一下,随即又凝聚起来!
“咦?这玩意儿还挺抗揍!”了缘和尚有些意外。
丁肇中心头一沉:“这空间规则被扭曲了!我们的力量在这里被严重削弱和干扰!它占了地利!”
那邪神投影似乎被激怒,发出一阵无声却尖锐的咆哮,整个空间都随之震荡!更多更粗的数据触须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狂舞的毒蛇,攻向两人!
同时,周围那些扭曲的建筑和物品,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移动、组合、变形,化作各种狰狞的陷阱和障碍,试图困死他们!
“妈的!还会召唤小弟!”了缘和尚禅杖舞得密不透风,将飞来的钢筋水泥块砸碎。
丁肇中则身法灵动,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不断尝试攻击那些触须,试图切断它们与受害者的连接,但收效甚微。他的力量在这里运转滞涩,十成威力发挥不出六七成。
这样下去不行!不仅救不了人,他们自己也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必须改变策略!既然这空间依托数据和邪能,或许……
丁肇中猛地想起了那面古鼓!鼓声蕴含的战意和规则之力,或许能一定程度上撼动这个扭曲的空间!
他迅速从背后解下古鼓,不顾消耗,全力敲响了请神战鼓!
“咚!!!!!!!”
苍凉、激昂、充满破邪战意的鼓声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中炸响!声波过处,那些流动的数据光晕剧烈荡漾,扭曲的建筑幻影出现瞬间的凝滞,连那邪神投影都晃动了一下!
有效!但还不够!
“大师!助我!”丁肇中大吼。
了缘和尚心领神会,猛地将禅杖插入地面,双手合十,口中梵音如同洪钟大吕,与鼓声应和!
“唵!嘛!呢!叭!咪!吽!”
佛门六字大明咒的浩瀚伟力融入鼓声,金色的佛光与苍白的战鼓声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磅礴、更加针对邪祟的冲击力,狠狠撞向这个空间的规则本身!
咔嚓……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周围扭曲的景象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那些数据触须变得不稳定起来,抽取速度明显减缓!
那邪神投影发出愤怒的尖啸,试图稳固空间,但却被鼓声佛号死死压制!
“就是现在!”丁肇中看准机会,将鼓槌交给毛姨(她不知何时也冲了进来,正在用银针试图刺激受害者穴位护住心脉),自己则并指如剑,将全部法力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璀璨的白色光刃!
“胡家破妄!黄家疾速!常蟒煞气!白家生机!助我!”
他引动堂口众仙之力,融合自身元炁,光刃瞬间暴涨!
“断!”
他以身化剑,猛地斩向连接三个受害者的所有数据触须!
嗤啦——!
如同热刀切黄油!所有触须应声而断!
那邪神投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收缩黯淡!
三个受害者从半空中坠落,被丁肇中和了缘和尚迅速接住。他们的气息微弱,但总算暂时脱离了被抽取的状态。
“走!”丁肇中抱起一人,了缘和尚一手一个,毛姨护在身后,四人迅速冲向那仍在旋转的出口漩涡!
那邪神投影在不甘地咆哮,却无法立刻突破鼓声和佛号的压制。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漩涡的瞬间,丁肇中猛地回头,看向那不断扭曲的邪神投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腾出一只手,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凌空画下一道复杂的血色符箓——那是748局资料库里记载的、一种极其冒险的、针对能量本源的追踪烙印!
“以血为引,以魂为誓!标记汝身,天涯海角,誓必诛之!”
血符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红光,瞬间没入那邪神投影的核心!
“吼——!”邪神投影发出震怒的咆哮,整个缝隙空间剧烈震荡,仿佛要彻底崩溃!
丁肇中等人不敢停留,猛地扎进出入口!
天旋地转!再次回到现实的泵房!
“快!封锁入口!”秦伟急吼!
技术人员立刻将某种特制的能量干扰器对准漩涡!
漩涡剧烈扭曲、闪烁,最终在一阵不甘的嘶鸣中,猛地坍缩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缝隙空间入口,被暂时强行关闭了。
三名受害者被迅速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
丁肇中脱力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刚才最后那一下血咒追踪,几乎抽干了他大半元气和精血。
“你小子不要命了!”了缘和尚骂了一句,赶紧渡过去一股精纯佛力帮他稳住伤势。
丁肇中摇摇头,喘着气:“值得……有了这个烙印……下次……它就没那么容易躲了……”
虽然没能彻底消灭那数据邪神,但救回了人,重创了其投影,更关键的是,留下了追踪的印记。
这场虚实缝隙间的较量,险象环生,总算惨胜。
但每个人都清楚,那邪神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的报复,恐怕会更加猛烈和诡异。
善缘堂的灯,照亮了回归的路,也预示着更加艰难的未来。
丁肇中看着自己指尖尚未干涸的血迹,目光沉静。
无论对手是什么,藏在何处,既然标记已下,那么,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