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窑洞那头,“教授”、“血牡丹”和“铁屠”带着残兵败将,跟斗败了的鹌鹑似的,一口气蹽出去百十里地,才敢在一个更隐蔽的山旮旯里停下来喘口气。这几个平日里呼风唤雨的魔头,这会儿一个个灰头土脸,尤其是“教授”,金丝眼镜碎了半边,头发也乱了,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斯文冷静。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枯木姥姥”虽然没亲身经历,但通过秘法感知到整个过程,气得她那藤杖都快撅折了,脸上的树皮褶子一抖一抖,“连着三次!三次啊!圣尊降临大计,全毁在那姓丁的小子和那卷破皮子手上!”
“血牡丹”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里那朵能量牡丹蔫了吧唧:“那皮卷……必须弄到手!否则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空中楼阁!”
“铁屠”更是暴躁得像头笼子里的困兽,一拳砸在旁边的黄土崖上,砸出一个深坑:“别让老子再碰上他们!不然全给他们突突成筛子!”
“都闭嘴!” “教授”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他抬起那只剩下半边镜片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扫过另外三人:“事到如今,常规手段已经无效。为了圣尊,为了伟大的新秩序……只能提前动用最终手段,请圣尊‘真念’直接降临了!”
另外三人闻言,都是浑身一震!
“真念降临?” “枯木姥姥”声音发颤,“教授……你疯了?!圣尊真念何等庞大?以我们现在的准备和这残破的仪式节点,根本不足以承载!强行降临,我们……我们都可能被同化、吞噬!”
“血牡丹”也脸色发白:“而且‘彼岸花’那边……”
“顾不了那么多了!” “教授”粗暴地打断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虔诚和狂热,“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快夺回皮卷,扫清障碍的办法!为了圣尊的伟业,牺牲我等,又何足道哉?”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非金非木、刻满了扭曲莲纹的漆黑令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上面!同时, “枯木姥姥”、“血牡丹”、“铁屠”三人也被他这疯狂举动感染,或者说逼迫,各自逼出一滴蕴含本源力量的精血,射向那令牌!
四股强大的邪源之力注入,那漆黑令牌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一个微型的、不断旋转的黑洞虚影在令牌上方浮现!
---
几乎就在那黑洞虚影出现的同一瞬间,远在几百里外,正在临时藏身点研究如何撬开“幽魂”嘴巴的我,猛地感到一阵心悸!怀中那卷黑皮卷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甚至微微震颤起来!上面那五行符号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极端邪恶、极端强大的力量刺激!
“不好!”我霍然起身,“那边……有极其恐怖的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我们所在的这处简陋石屋,乃至整个山峦,都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并非地龙翻身,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规则层面的震颤!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并非乌云蔽日,而是光线本身在被某种存在吞噬!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无尽怨念、混沌低语、以及冰冷神性的恐怖威压,如同整个天穹塌陷般,从西北方向(正是“教授”他们所在的方向)轰然压来!
“呃……”王胖子闷哼一声,直接半跪在地,脸色惨白。赵晓波更是哇地吐出一口血,手中桃木剑“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沈文渊的魂影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
就连胡天刚、蛇翠兰这等悍仙,也是身形凝滞,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惧!
只有我,因为身负灵官神力和与皮卷的联系,还能勉强站立,但也是浑身骨骼咯吱作响,灵台如同被重锤猛击!
在那威压的源头,天空仿佛破开了一个大洞!无尽的黑暗从中倾泻而下,隐隐凝聚成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的轮廓——那并非任何已知的生物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翻滚、扭曲、吞噬着光与暗、生与死的终极混沌!无数扭曲的面孔、破碎的规则、亵渎的符文在那混沌中生灭!
这就是……黑莲圣尊的“真念”?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也恐怖如斯!
然而,就在这极致黑暗与混沌的中央,我却看到了一点……异样!
在那翻滚的混沌核心,并非纯粹的邪恶,而是……悬浮着一朵极其微弱、却顽强绽放着的、呈现出一种瑰丽而诡异暗紫色的花朵虚影!
那花朵的形态,与我之前见过的黑莲截然不同,它更加复杂,更加妖异,带着一种致命的美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不甘!
彼岸花!
这黑莲圣尊的真面目,竟然与“彼岸花”有着如此深的联系?!难道所谓的黑莲圣尊,本身就是“彼岸花”组织崇拜的某个邪神?或者说,“彼岸花”才是这一切的真正幕后黑手?
没等我想明白,那降临的混沌真念似乎“看”到了我们,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我手中的黑皮卷!
一股充斥着贪婪、渴望与纯粹恶意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跨越空间,狠狠撞来!
“交出……钥匙……”
这意念直接响彻灵魂,带着摧毁一切抵抗的力量!
“操!”我怒吼一声,将怀中滚烫的黑皮卷猛地举起,体内灵官神力和刚刚领悟的些许五行轮回之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五行轮转,乾坤正法!护!”
皮卷上,金、绿、蓝、红、黄五色神光再次爆发,但这一次,不再是攻击,而是化作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五行光轮,将我们所有人护在中央!
轰——!!!
混沌意念狠狠撞在五行光轮上!
天地失色,万物失声!仿佛两个世界在对撞!
五行光轮剧烈震颤,明灭不定,我更是如遭雷击,七窍中都渗出了血丝!这圣尊真念的力量,太强了!远远超出之前的任何敌人!
光轮之外,大地开裂,山石化为齑粉,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的波纹!
我们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桀桀桀……抗拒……无用……” 混沌中传来令人癫狂的低语。
眼看五行光轮就要支撑不住……
突然!
那混沌核心的暗紫色彼岸花虚影,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并非邪恶、而是带着决绝与净化意味的暗紫色流光,如同利剑般,自内部刺穿了那片混沌!
“啊——!!!”
混沌真念发出了并非威严、而是夹杂着痛苦与惊怒的嘶吼!那庞大的轮廓剧烈扭曲、动荡起来!
“是……是你?!不可能!!!” 混沌意念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暗紫色流光一闪而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彼岸花虚影也随之黯淡、消失。
但就这瞬间的干扰,让混沌真念的冲击出现了致命的停滞和紊乱!
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将全部意志、全部力量,连同对这片土地的所有守护之念,疯狂注入五行光轮!
“灵官助我!五行归一!荡——魔——!”
轰隆隆——!!!
五行光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硬生生将那紊乱的混沌真念逼退、震散!
天空中的黑暗漩涡迅速缩小、弥合,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切,渐渐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手中光芒黯淡下去的黑皮卷,以及远处天空中那彻底消失的黑暗,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黑莲圣尊……彼岸花……
那关键时刻从内部刺出的暗紫色流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