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之后,宋清直接回到了华山派的客房之内。
他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再次观察起大都那边的动向。
而恰巧此时,西靖王阿鲁也刚刚从皇宫面圣回来。
“岂有此理!”
“死的是我的儿子,他们凭什么让我忘了!”
“我忘不了!!!”
大吼了几声之后,阿鲁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木桌上,
木桌依然纹丝不动,手掌依然很疼,
这酸爽的感觉,让人回味。
孛罗帖木儿侧目看了弟弟一眼,并没有出声。
西靖王妃则是坐在椅子上低声哭泣着,
当她从丈夫口中得知皇帝和国师的决定后,心中更是倍加难受。
虽然她最大的愿望是儿子能够活过来,报仇之事只排在了第二位,但这和你压根不让我报仇那可不是一回事啊。
是以,从阿鲁和孛罗帖木儿回到了西靖王府之后,西靖王妃便一直这样哭哭啼啼。
阿鲁本来就因为此次面圣之事而难受,现在再一听妻子的哭泣声更是心烦,
要不是刚才那一巴掌还没缓过劲来,说不准他就要给王妃一个大嘴巴子了。
虽然孛罗帖木儿也心疼并理解弟弟的丧子之痛,
但看到对方一直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他难免也有些眼晕,便无奈地轻轻出声:
“阿鲁,别走了,坐一会吧。”
一听到大哥终于开口,阿鲁立即听话地坐到了对方身边,红着眼睛看向了对方:
“大哥,阿木古郎是你最疼爱也是最有出息的侄子。”
“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算了,你就这样不管了么?”
“面对一个小小的武当,我们都要装傻充愣?”
“我们还是英勇无畏的草原汉子么?”
“我们还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么?”
“既然如此,我们还管那些反贼做什么?”
“让他们打进大都来好了。”
起初听到弟弟前几句话,孛罗帖木儿也很是心痛,但越听到后来他越是心惊,
尤其是对方的最后一句,更是吓得孛罗帖木儿直接拍案起身,怒斥自己这个弟弟:
“闭嘴!”
“阿鲁你是不是疯了,刚刚在皇宫内你就已经够大胆的了。”
“要不是陛下圣明不与你计较,只怕你此时已经被逐出大都了。”
“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被大哥一通训斥过后,阿鲁有点懵了,
缓过神后,他直接跪了下来,神色委屈地看向孛罗帖木儿:
“大哥,我儿子被人家杀了,连脑袋都被割掉了。”
“陛下和国师让我忘了,我认了,我也不计较了。”
“可这是西靖王府,这是我自己的家。”
“我在这西靖王府想念一下我自己的儿子,我在我自己的家中委屈一下还不行么!”
“我特么的还是王爷么!”
“我特么的算什么成吉思汗的子孙!”
“你杀了我吧!”
“大哥!我求求你了。”
“死在你手里,我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阿鲁跪在地上,越说越委屈,越说声音越大,再配合上王妃越来越凄惨的哭声,
孛罗帖木儿一时间也沉默了,他先是将自己的弟弟扶起。
过了好一会后,只听得他叹息了一声:
“那就把门关起来说,下人也不准靠近。”
“国师和林公公神通广大,万一传进他们的耳朵里,陛下若是降罪,我也保不住你。”
“论起来,国师算是我们的叔父,而且他从来就没有错过,哪怕是陛下对国师也是言听计从。”
“总之,这件事必须过去,就按国师说的那么办。”
“杀害阿木古郎的真凶已经被缉拿归案了,而且马上就会被株连九族,你们的仇也算是报了。”
“你和弟妹再努努力吧,阿木郎也不会希望你们下去和他见面的。”
劝说完这番话之后,孛罗帖木儿似乎也觉得有些压抑。
他又是叹息一声,便走出了西靖王府,
同时又吩咐了下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孛罗帖木儿走后,阿鲁脸色变幻不定,
再三犹豫之后,他还是一掌拍在了木桌之上,同时嘴里又大喝一声“啊”。
还行,这次不疼。
看着王府中唉声叹气的两人,宋清也收回了玄气。
回想着刚才阿鲁二人的对话,他心里有些诧异。
那国师是什么人,竟然能阻止皇帝发兵复仇,甚至还成功了。
宋清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消灭一部分元朝的精兵呢,这下没机会了。
看来自己应该挑个时间去大都转一转了。
一个高深莫测又神通广大的元蒙国师;
一个原本应该死去却长命百岁的亡国诗人。
这个世界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惊喜。
想到这些,那颗原本有些平静的心此刻也开始兴奋了起来:
这样才有意思啊,
不然再过几年,
被自己培养起来的宋青书该没有对手了。
只是宋清多少还是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借口去试一试那蒙古铁骑了。
不过世事有凑巧,此时在千里之外的河南,
有两位晚辈却在这件事上领先了他一步。
只见陆风眼神冷冽,手中长剑招招狠厉,
本来与少林慈悲刀法殊途同归的武当神门十三剑,此刻竟然剑剑直指对方咽喉。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陆风连太师父平日里的教导都忘了。
时间退回到半个时辰之前,殷梨亭师徒二人正在河南汝宁府的官道上走着。
原本解决了浙江行省的几件事之后,殷梨亭便打算直接返回武当山。
谁知临行之际,恰巧接到了四师兄张松溪的来信,
对方在信里称自己有要事要先回武当一趟,只是汝宁府还剩下一件小事让师弟帮忙解决一下。
殷梨亭想着左右无事便带着徒弟绕路到中原替师兄解决那件事。
师徒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正走在河南汝宁府的官道上,
此时日渐入夏,骄阳如火,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官道两旁的数十棵柳树耷拉着枝条,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热的打不起精神。
路上这二人刚聊完此次浙江之行,殷梨亭看着徒弟感慨了一声:
“小风啊,这次下山,你表现的很好,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巨鲸帮和吴楚帮之争,浙东双雄与华南五丑的矛盾,你都做的很好。”
“看来,再过得几年,就不用师父再陪着你行走江湖了。”
“师父也可以安心在武当山修道养老了,哈哈。”
陆风常年跟着宋青书混,多少学了几分谦虚,于是他笑着回应师父:
“师父,若是没有您陪着弟子,弟子可没有那个底气。”
“再说了,您这么年轻怎么就想着要养老了呢。”
“您可别忘了,纪师叔可还等着您上门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