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不认账?”程老三的媳妇哭着喊道,“我家那口子可都跟我们说了,你威胁他,还答应事后给二十块钱,让他去小酒馆的!你要是不承认,我们就去街道办告你,让你丢了工作!”
范金友心里发慌,他刚入职街道办,正是要表现的时候,要是被人知道挑唆小偷,前途可就毁了。
他连忙摆手:“别别别!有话好商量!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程大嫂狮子大开口,“第一,想办法把我弟从派出所弄出来,别让他受罚;第二,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一共五十块,少一分都不行!”
范金友闻言苦笑,脸都皱成了苦瓜:“大嫂,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就是个新来的办事员,哪有人脉把人弄出来?派出所那边已经按盗窃罪立案了,我可没这本事!”
“没本事还敢挑唆人干坏事?”程老二不依不饶,“弄不出来也行,钱得加倍!一百块!不然我们就去街道办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范金友急得满头大汗,一百块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块。可他更怕程家人闹到单位,只能讨价还价:“太多了!我最多拿三十块,这还是我攒了好久的积蓄!”
“五十块!少一分都不行!”程家人态度坚决,围着范金友吵吵嚷嚷,胡同里偶尔有行人经过,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范金友怕夜长梦多,被人认出来,只能咬牙答应:“行!五十块就五十块!但我有个条件,让你弟管好自己的嘴,以后再也不许提我的事,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这没问题!”程大嫂见目的达到,脸上露出笑意,“只要钱到位,我们保证不再提这事!”
范金友急急忙忙跑回家,翻箱倒柜凑了五十块钱,递给程家人,眼神阴鸷地警告:“你们可别忘了承诺,要是敢反悔,我饶不了你们!”
程家人接过钱,掂量着沉甸甸的纸币,满意地笑了:“放心,我们说话算话!”
看着程家人远去的背影,范金友气得直跺脚,心里暗骂程家人贪心,程老三废物,把他的计划搅黄了。
弄得他现在还要担惊受怕,怕程老三一个不好,把他给供了出来。
而程家人拿着钱,一路说说笑笑往回走,程大嫂拍着胸脯:“还是我厉害,一下子要到五十块!老三的医药费够了,还能剩下点给孩子们买些吃的!”
老太太也眉开眼笑:“这下好了,我儿没白受罪!以后可别听范金友那小子的话,净干些没谱的事!”
一行人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胡同里淡淡的月光,和范金友家院里压抑的怒火。
范金友缩着脖子往家挪,鞋底碾过墙角的碎砖,发出细碎的声响,心里还在打鼓——程家人闹了半宿,讹走他半个月工资,这会儿腮帮子还隐隐作痛,只盼着赶紧到家躲起来,再也别跟这群浑人打交道。
他刚拐进僻静的胡同,后颈突然一紧,还没等喊出声,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拽进了更深的阴影里。
后背重重撞在土墙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刚要挣扎,迎面就挨了一记结实的拳头,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谁!敢打街道办的人?我要报……”范金友捂着嘴,色厉内荏地喊着,话音未落,又被踹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来人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形挺拔,眼神在夜色里亮得惊人,正是孟才。
他刚从大前门小酒馆过来,本是特意来找范金友麻烦,没成想正好撞见程家人堵着范金友闹赔偿,看了场“自食恶果”的好戏。
可看着范金友那副既怂又奸的模样,孟才心里那点快意很快散去,只觉得这顿教训还远远不够。
“报?你想报什么?”孟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报你公报私仇,借着职务便利纠缠徐慧真?还是报你撺掇程老三挑事,最后被人堵门讹钱?”
范金友这才看清来人是孟才,吓得魂都飞了一半。
他早听说过这位轧钢厂的采购员,打虎捐钱、抓过敌特,是出了名的英雄,连派出所都敬他三分。
刚才挨的拳头又重又狠,他知道自己遇上硬主了,腰杆瞬间软了下去,嘴里的狠话也变成了求饶:
“孟……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跟徐慧真同志就是正常往来,真的!”
“误会?”孟才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让范金友喘不过气,
“这几天你天天往小酒馆跑,每回都盯着徐慧真不放,问东问西,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
孟才越想越气,抬手又是一拳,这次没打脸,却砸在他肩膀上,疼得范金友直咧嘴。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范金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纠缠徐慧真同志了,以后我离她退避三尺。”
孟才松开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神依旧没松:
“记住你说的话。徐慧真是正经做生意的本分人,你要是敢用街道办的身份骚扰她,或者给小酒馆使绊子,下次就不是挨顿打那么简单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我孟才说话,向来算数。”
范金友趴在地上,连连点头,心里已经把徐慧真划进了“碰不得”的名单里。
可他刚松了口气,就见孟才又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你以为躲了徐慧真就完了?”孟才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徐慧真这边碰钉子,就想打陈雪茹的主意?觉得她开着绸缎庄,有钱有貌,想人财两得?”
范金友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确实有过这念头,陈雪茹的绸缎庄生意红火,人又长得明艳,他早就惦记上了,只是还没找到由头下手,没想到这心思竟被孟才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