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承认，没有否认，没有描述，只有一片沉默……
这反常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鱼织绡感到困惑。她想象中的神仙眷侣的画面并未出现，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沉重？
就在这时，萧霁华转移了话题，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北海之事已了，不日我将返回京城复命。公主日后若有闲暇，欢迎来东衍做客。”
提到京城，鱼织绡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她向往陆地，也好奇萧霁华那位神秘的师妹。
“我……我能现在就跟你一起去吗？”她声音急切，眼中充满了期盼，“我一直很想去陆地上看，看看你说的山川城池，人间烟火！父王那边……我去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她如孩童般纯真的渴望，萧霁华沉吟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若鲛王应允，公主愿往，霁华当尽地主之谊。”
鱼织绡欣喜若狂。
于是，萧霁华处理完所有善后事宜，将北海防务再次交托给秦泽后。便带着鱼织绡，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
马车轱辘，碾过官道。
鱼织绡坐在车内，兴奋地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憧憬。
……
马车驶入京城，鳞次栉比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流，各式各样的叫卖声……这一切对于久居深海的鱼织绡来说，都充满了新奇与震撼。
她趴在车窗边，湛蓝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多人！好热闹！那些房子好高！那些挂在门口晃来晃去的是什么？好漂亮！”
她像个初入人间的精灵，不停的发出惊叹，问题一个接一个。
萧霁华坐在一旁，看着她纯然的喜悦。唇角也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耐心的解答着她的问题：“那是酒楼，那是绸缎庄，门口挂的是招牌幌子……”
行至一处繁华的街口，萧霁华忽然示意马车停下。他下车走向福膳斋，鱼织绡好奇地跟了下去。
只见萧霁华熟门熟路的点了桂花糕，杏仁酪，玫瑰酥，枣泥山药糕……零零总总七八样，而且每样都包了不止一份。
“萧丞相，您怎么买这么多？”鱼织绡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点心包，忍不住问道。
她记得这一路上萧霁华饮食很是清淡，不像是嗜好甜食之人。
萧霁华接过掌柜递过来的包好的点心，语气自然地回答道：“家里有人爱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孩子们也喜欢。”
孩子们？
鱼织绡眨了眨眼，心中那份关于萧霁华已有家室的认知更加具体了些，原来……他连孩子都有了。
一股酸涩再次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细心的惦记着口味喜好？
回到马车，很快便到了丞相府。与街市的喧嚣截然不同，威严而沉静。
慕苓夕和白景远早已等在前院。见萧霁华走了进来，慕苓夕立刻提着裙摆快步迎了上去，声音里满是雀跃：“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萧霁华看到她跑过来，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伸手虚扶了一下，温声道：“慢些。都当长辈了，还这般毛躁。”
白景远也笑着走上前，先是对萧霁华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便落在了跟在萧霁华身后的鱼织绡。朗声笑道：“这位便是织绡公主吧？果然如师兄信中所言，灵气逼人。欢迎来到东衍，来到丞相府。”
慕苓夕也立刻注意到了鱼织绡，她收敛了些许跳脱，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的见礼：
“公主一路辛苦。我是慕苓夕，萧丞相的师妹，这位是白景远。师兄在信中提及公主相助北海之事，我们甚是感激。”
鱼织绡连忙回礼，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慕苓夕容貌清丽绝伦，灵动的气质中又带着不容忽视的贵气与沉稳，笑容真诚。
这就是萧丞相口中那位师妹吗？
果然……非同一般。
就在这时，慕苓夕的目光被萧霁华手中的点心包裹吸引了，她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叫道：“哇！师兄！你给我带糕点啦！还是福膳斋的！”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接。
萧霁华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却故意将手往后缩了缩，板起脸逗她：“谁说是给你买的？我这是给宁儿和紫筠带的。”
慕苓夕一愣，随即鼓起脸颊，正要反驳，一旁的白景远已经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气的拆台：“得了吧师兄，你就别逗她了。宁儿不爱吃杏仁，筠儿还小，啃不动玫瑰酥。这桂花糕，枣泥山药糕……哪样不是咱们阿苓的心头好？还每样买好几份，生怕不够她吃似的！”
被白景远当场戳穿，萧霁华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却也没否认，将手中的点心递给了眼巴巴望着的慕苓夕，语气带着纵容：“拿去，少不了你的。”
慕苓夕立刻眉开眼笑，宝贝似的接过点心，几人也朝前厅走去。
鱼织绡则注意到萧霁华方才提到的两个孩子。忍不住问道：“萧丞相，您说的孩子是……？”
慕苓夕闻言笑着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宁儿是师兄收的义女，紫筠是景远新收的徒弟，都是可怜又可爱的孩子，如今养在府里。”
原来，不是亲生子女啊……
这时，萧霁华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有人在我离京期间，在金銮殿上威风的很，三言两语便震慑百官，将朝局梳理得井井有条。看来，我们家阿苓是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话语里满是赞许和骄傲。
慕苓夕正拿起一块桂花糕准备入口，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飞起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语气也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那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嘛！你不在，我要是再撑不住，那些老狐狸还不得把朝堂搅翻了天？”
她抬眸，看着萧霁华，语气依赖：“再说了，要是你在京城，哪里轮得到我出头呀？我就在后面躲懒吃点心就好了！”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此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可以偷懒，可以依赖师兄的小师妹。